【高山流水凤求凰】
五年一届的浣阳市艺青挑战赛于十一月的尾声盛大开赛。
这是浣阳为选拔《艺青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的参赛选手而举办的比赛。
作为围棋之都,浣阳市的围棋人才数不胜数,而每届最终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参赛名额。
那年的初雪下在了那天的傍晚,轻柔地覆了整个城市。
比赛前夕,工作人员便将来自各个棋馆的选手与其家属分别安顿在了各个宿舍。
那是座古风茶楼,通透雅致环境优美,一共有两栋六层楼,两栋楼相对坐落,走廊互相通连,每层共四个房间。
闻人棋馆的棋手们被安顿在了一栋的二楼。
骆羲诚的房间,安良,温蓉,涂凌修,闻人筱霏汇聚于此。
“此次参加比赛的棋馆中有些实力的,除了我们闻人就还是那几个:懿卿、鸿昌、望岳、玉婷、刘氏,其中对我们有威胁的……”筱霏思索片刻,“主要还是玉婷棋馆的几名选手。”
因为羲诚基本上不用考虑了,他的强敌除了此次复出的鬼才棋手之外,也没别人了。
“凌修,有关玉婷的棋手我们之前研究过很多次了,你心里有分寸吗?”
“嗯,”凌修点点头,“师父放心。”
看着角落里犹如局外人一般沉默不语的羲诚,安良温蓉一番对视,不约而同地尴尬,难道她最该关心的,不是明天将要对战鬼才棋手的某人吗?
半晌,她终于开口:“羲诚。”
“嗯?”
“你状态怎么样?”
“放心吧。”
“加油。”
“嗯。”
寒暄一般的对白,两个人都惜字如金。
懿卿棋馆的棋手们被安顿在了二栋的二楼。
段玄胤房间,柳初合,柳月生,蒋不凡,萨雯诺汇聚于此。
“师父……我该怎么办啊。”被选中代表懿卿棋馆参赛的萨雯诺此刻心里特别没底。
“还能怎么办,凉拌,”柳月生无情道,“你就祈祷明天别被抽中和凌修或玉宸比赛吧,这样的话你还有可能撑过第一轮。”
“师叔,你怎么这样打击人家啊,呜呜呜……”
敏感的柳初合忧他所忧:“师兄,明天的比赛你打算怎么办,是输他呢,还是赢他?”
作为围棋界的神话,段玄胤骆羲诚两人和其他选手随机抽取对手不同,他们,拥有直接与对方PK的特权,因为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只是第一轮,还早呢。”他漫不经心地坐在一张古琴前,细细地擦拭上面的灰尘。
这是一张好琴,就这样被空置在茶楼,真是可惜。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浣阳艺青挑战赛正式开赛。
一系列毫无看点的对决消磨着观众们的时间,终于下午三点,踩着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的尖叫,鬼才、天才两位明星棋手同时现身赛场,从赛场的左右两侧分别登场。
一个一袭素白,一个一身墨黑,甚至不用比赛开始,单看穿着,两个人就像极了对手。
“段前辈,这场比赛,我希望得到你的尊重。”俊朗的黑衣青年把额前稍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发髻梳在了脑后,看上去格外精神。
“那我得先看看你的实力,够不够得上我的尊重。”轮椅上的白衣公子莞尔一笑,语态温柔极了。
青年掌心一紧,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深邃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坊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鬼才棋手猜先,十之八九执黑子,执黑时,十之八九会胜出。
这就是段玄胤以往比赛时的输赢概率。
然而这次……他抽到的却是白子。
那场短短二十分钟的比赛,对外行来说实在是无聊透了,可对于内行来说,却实在是精彩爆了。
赛之初,天才棋手遥遥领先,鬼才棋手漫不经心,只偶尔回击,绝不乘胜追击。
赛之中,天才棋手依旧领先,鬼才棋手依旧漫不经心,甚至不再回击,认栽般落子。
赛之末,天才棋手虎步龙行,轻轻松松地就战胜了鬼才棋手。
裁判宣布,第一场比赛,骆羲诚胜。
台下,是两极分化的情绪,分别是欢呼雀跃的天才棋手的粉丝,和黯然神伤的鬼才棋手的粉丝。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看不起谁呢?!筱霏气不打一处来,遥遥地看着柳初合推着轮椅上的他退场,她恨不得扔个炸弹过去把两人炸飞。
骆羲诚从围着他激动喝彩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失神地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不知该安慰些什么:“羲诚……”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便绕她而去。
她知道,这样的胜之不武不是他想要的,对他来说真正的胜利,是来自鬼才棋手的真正尊重。
夜深。
骆羲诚盘膝于棋盘前,犹如蜡像一般,呆呆注视着眼前残局。
“羲诚,”筱霏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别这样?”
“筱霏,我没事。”他勾了勾嘴角,冲她挤出一个微笑。
“你听我说,你不用难过,段玄……”
“胤”字未出口,她的魂儿就被一个乍起的古琴声勾了过去。
是谁?!谁在弹琴???
她静下心来仔细地听了听。
古琴音色很不错,执琴人指法也很好,弹的是《凤求凰》,曲子婉转而悠长,实在动人。
她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么美妙的琴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