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茵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目光深深的看着林子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子桧见安玉茵如此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我自然知道。我更知道我在我什么——我在挑拨你和你姐姐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可你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跳进这个深坑之中。你好可怜,安玉茵。”

安玉茵的脸色更加难看。

“哈哈哈。”

从被安玉茵抓住的那一日开始,到了今日,是他林子桧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

这一笑好似将连日来的所有屈辱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一个明目张胆书写的小人得志。

“差点儿忘了。”

林子桧忽的停下,偏头瞥向安玉茵:“嫣儿怕我被人欺负,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交给了我,我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慢慢恢复的内力,再过一会儿,我就能给嫣儿打两只兔子回来了。”

他举起手,迎着光看着自己的手掌:“这种掌握力量、掌握自己的感觉,真好。”

“你说对么,安二姑娘。”

“哦,差点忘了,应该是二妹才对。”

“哈哈哈哈。”

林子桧笑着走远,这一次没有再停下,直到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二姐,他笑什么呢?怪欠揍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玉琸来到了安玉茵的身后。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安玉茵的脸,自然也就看不到她脸上从阴沉难看到满意轻笑的表情变化。

转过来的瞬间,安玉茵脸上的笑容消失,但也没有愤怒,神色淡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的确是欠揍。”

安玉茵越过弟弟往前走去,声音中带着只有姐弟两人才能够听到宅笑意:“我去找姐姐。你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喊上人给林子桧套麻袋,稍稍收着力,不要打死了。当然,也不要轻敌大意了。”

安玉琸懵懵的点头,跟着安玉茵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茫然的挠头:“套麻袋?”

安玉茵径直上了马车,安玉嫣果然已经在等她。

“猜到了?”

安玉嫣脸上的笑落不下去,“原先我还有些担心骗不了他。如今有了妹妹你的这一出,他定然不会再轻易怀疑了。”

安玉茵捂着笑,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也是很意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顺利到某一瞬间,安玉茵对着林子桧那张脸生出了一丝愧疚。

“姐姐。”

安玉茵敛去了笑,看向姐姐的眼中满是担忧:“不过是怕林子桧坏了我和宋韵的事情,姐姐何苦委屈自己至此?”

若不是不想浪费姐姐这么多日的苦心,方才她真想将真相甩在林子桧的脸上,叫他好好认清一下现实。

“总不能真叫他坏了你的事情。”

安玉嫣温柔笑着,将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你年纪小我一些,不知道当年林子桧做对一些事情。因着他的身世有些可怜,他祖母将他接去身边后颇为溺爱,渐渐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就说他与宋韵禾的那门亲事,若不是他祖母偏心于他,哪里轮得到他?为此,坊间不少人说他高攀了宋韵禾,他因此厌恶上了宋韵禾,曾私下里发誓一定会让这门亲事消失。”

说来也是巧合。

那一日,安玉嫣就在隔壁宴请小姐妹,正巧将林子桧的这一番话尽数听入耳中。

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半个月后,宋韵禾莫名消失,宋林两家的婚约无故解除,她才隐约觉得这里面有林子桧的手笔。

“那时候,更多的还是不相信吧。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手段。”安玉嫣摇了摇头,“后来他祖母过世,他一怒之下杀了三个仆从后失去踪迹,我便渐渐将这些事情遗忘。直到那日在平安镇见到安平楼的东家宋韵时,我才重新想起来这些过往。”

“林子桧的性子本来就孤拐的厉害,又消失那么多年,谁知道如今会扭曲成什么样子?此前表现的老实,那是因为他受制于我们。但往后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狠狠反咬我们一口。尤其是在发现宋韵就是宋韵禾,宋韵还与妹妹你有合作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坏了你们的事情。”

安玉嫣摇了摇头,“我绝不可能让他伤害你们。”

“也幸亏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拿捏他有些难,但是一场‘旗鼓相当’的合作还是可以的。为了取信于他,我一定会投入一部分的真感情,只是要辛苦你们在后面的路程当中,时常看着我对他露出痴狂的模样了。妹妹,你和娘一定要想办法哄住爹和三弟,不要让他们收拾林子桧太狠了,我怕我到时候找补不回来。”

长姐竟真的打算和林子桧来过一场感情?

安玉茵心中的那股荒谬感更甚。

“姐姐,你难道不怕假戏真做吗?”安玉茵看向姐姐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在感情一事上,女子总是相对弱势一些,她怕姐姐真的会陷在这段感情之中。

“依照我以往……”

安玉嫣语焉不详,但笑的十分明媚:“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即便真的出现了,他一个半路出现在我人生之中的男人,怎么可能比得上爹娘妹妹还有弟弟他们的重量?放心吧。”

安玉茵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

只是安玉嫣心意已决,她说再说也无济于事。

马车里沉默了许久,久到外面的人都以为两人气氛十分僵硬,都有些不安时,安玉茵低声开口:“还是太委屈姐姐了。”

即便知道是做戏,安玉茵还是为姐姐十分不值。

林子桧不配她姐姐这样放低身段。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委屈。”

安玉嫣清了清嗓子,掀了帘子往外看去,正巧见到林子桧拎着两个血淋淋的兔子往回走,见他看来,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口中却在对安玉茵道:“旁的不说,林子桧皮囊是真的出色,对着他那张脸,便是什么都不做,心情都能无端好上三分呢。”

安玉茵:“……”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桩因由。

“林子桧回来了。”

安玉嫣回头看向安玉茵:“妹妹,我们姐妹反目的这出戏该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