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扬咽了咽口水,目光呆滞,不知是惊讶还是高兴。
还将手搭在他身上的张亦远瞅着林邵扬那呆头呆脑的好笑样子,忍不住大笑的起来,像是见到宝一样,兴奋出声:“哈哈哈!小子!你可得给我好好学啊!可别丢了我和小祖……啊呸!沈‘同学’的脸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邵扬僵硬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朝着沈舒梦望去,心里一阵苦涩,眸子里染上些许血丝,不知该谢些什么好。
而他身旁的老徐则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这边的动静。
说他不羡慕是假的,毕竟谁不想要帝大的资源?
可一个是帝大学子,一个是重点大学的学子,这二者不管怎么说都合不来。他呢……捷径走不了,还是安安心心地上学吧!
沈舒梦能回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惊喜了,没必要为难人家给你个资源。
可话说回来,沈舒梦是怎么和帝大教授那么熟的?
这个问题自然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但问题是对面的人是帝大教授,人家怎么可能会搭理他们这群凑热闹的人?
况且,就算人家说了,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一个是消失了两年的沈舒梦,一个是只在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帝大教授,这两人,说他们有交往,却又搭不上边!而唯一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沈舒梦消失的这两年里与帝大的人有所来往!
可终归到底沈舒梦只是一名高中生……
李悦清这时也和众人一样皱起眉来,戴着穿山甲的手指甲紧紧地往手心里卷缩着,到底还是李家的小公主,没有像其他人沉下心来:“……张教授您好,请问您是怎么和沈舒梦认识的啊?”
“哈啊?”李悦清不自在的笑容让张亦远不自在地退后了几步,悄悄溜到林邵扬身后。
林邵扬:“?”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想往后退!
可张亦远哪管得了林邵扬,他守男德!
但话说回来…那女娃子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张亦远突然回过神来,听完李悦清的这一句话时,可把他砸得不轻!一脸茫然地看向沈舒梦,眨了眨眼睛:“微博那边没有发布什么消息吗?”
沈舒梦平静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张亦远:“……”
他像是被气笑了,一把推开林邵扬,朝着沈舒梦的方向走去,,二人站在一起可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所有人就差把眼珠子给扣在他们的身上了。
先前说“高考状元”的男同学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当初高考状元其实是打算公布的,但后来好像是听说那名状元出了事,便一拖再拖。
直到前几天他偶然听到在跑新闻的父亲说高考状元有了眉目,是他们学校里一位叫沈舒梦的同学。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学校里的人都清楚沈舒梦有个外号叫“冰块脸”,再加上她脾气一点儿也不好,哪怕是得到了消息,他也没好说出去。
而现在帝大教授都出场了……
啧啧啧!不知道这些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会疯成什么样。
回想着之前一群人聊着沈舒梦退学放弃高考,男同学实在是忍不住的嗤笑出声。
真正的意外,或许才刚刚开始……
旻天,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院内丹桂飘香,一颗颗的桂花籽随着秋日的晚风飘落下来,好似黄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满月悄无声息地挂在夜空中,使得明亮清澈的月光照在大地,秋虫唧唧。
“咚咚咚!”
三声缓而不急的敲门声在大门处传开。大门附近的几位佣人原本还在闲扯,听到动静后连忙止住接下来的话朝着门口探去,动作相当的迅速。
“谁!”老管事刚刚就站在门口,可是并没有急着开门,只是询问了下门口的一群人。而他周围的几名佣人则纷纷就位,随时听从老者的指令。
“这大晚上的谁来敲门?闲得慌?”
“不大清楚。”
“诶!门外的人好像不少哎!”
离门口比较远的几个佣人凑在一起唧唧哝哝地说个不停,好歹有个分寸,说了几句就合上了嘴,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门口的人听到大门后面的声音,确定大门处有人,连忙应付:“您好!我们是帝大那边负责传话的,呃……还请您找一下顾二少爷,我们有事儿请他出面!”
守在门前的老管事微愣,竟没想到是帝大的人……
他没一直拖下去,摆摆手,吩咐身边的几个人:“去屋内找二少爷,越快越好!”
见管事的这般急切,几名佣人也没耽搁,回了句“是”,没过一会儿几人便无影无踪。
人走光了,老管事也没一直干等着,而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查找门外的监控,一边查,一边试探着门口的众人:“帝大的人……怎么这会儿找到我们顾家二少爷来了?”
老管事说的委婉,可全身上下有着藏不住的金贵。
毕竟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压根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便直接进入主题。
可门外的几个人哪会像老者那么干脆利落,终究还是隐瞒了:“具体内容,还是等二少出来再说吧。”
屋内——
事情有些太过于突然,帝大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佣人们将事情一一交代给顾父顾母,刚刚还悠哉悠哉给顾母剥火龙果的顾父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的蹙了蹙眉,“这开学季还没到,这帝大怎么就找到了言川啊?”
顾母也表示不解。
他们虽说对帝大不太了解,但帝大里的人对于他们二人来讲可各个都是老熟人!
自八年前离开了云州大伙就没了联系,人际关系间也是相当的矛盾!可现在突然来了人,还点名找顾言川,二人着实有点头疼!
顾母弄不清现在的局势,将嘴里的火龙果肉咽了下去,便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父,示意他擦一下手,“想必他们应该是有急事,现在川儿也是帝大的学生,我没必要因为我们这一辈的冲突阻碍小一辈的事。”
“夫人,这个我清楚。”顾父将纸巾往指缝里塞了塞,面色略显无奈:“可问题是言川,你也知道言川和云州人有着一点隔阂,而且你也看到自从他考上帝大、加入学生会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我当然希望言川与云州的人不要较得太劲,可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那就是我、你和言川都与云州那么有矛盾!”
在这里他们没有提到顾言珩,但顾言珩已经将楼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打开了那唯一一扇银色的门。
屋内与一个小时前有些不同,灯并没有开,可他还是一眼看见了阳台上坐着的某个人。
许是听到门外的动静,男孩转过了身,地面上的影子也随之变了形儿,衬得他有些孤寂与落寞。
顾言珩此时瞅着自家弟弟,一时也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给顾言川看,一字一顿道:“帝大的人来了,父母正想着该不该让你和他们见面。”
听完以后顾言川的身形明显一怔,疑惑地抬起头来对上顾言珩的目光,半信半疑间他站了起来,捞起床上随意摆着的灰色外套,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披在肩上,瞥了一眼门口的顾言珩,最终选择相信:“嗯,我知道了。”
此时楼下的顾父顾母正讨论着要不要让顾言川见门口的人,压根没注意到楼梯上的顾言川,一直到顾言川徐徐走到沙发后方,他们才注意到。
“川儿?你怎么下来了!”顾母一脸懵地盯着顾言川,一时间让顾言川有些不自在。
顾言川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将外套披在肩上。明明脸上已经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可对上顾母那柔和的面容,终是忍了下来:“没事。”话落,他又回望四周,“帝大的人呢?”
见自家儿子一下来就找帝大的人,顾父眉心直跳,知道自已瞒不住了,便没再推拖:“门口,你……想清楚啦?”
今晚的顾言川穿的相当的随意,就一套睡衣的事。知道外边吹着风,顺手披着件外套在肩上。
虽然衣服着装任性了点,但瞧着他那张帅的有些过分的脸……睡不睡衣倒没所谓了。
闻言,顾言川也没再多说什么,往身旁的顾父顾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停留太久。转头的功夫他就不在二人的身边。
“你说川儿会不会和帝大的人吵起来啊……”顾母像是抽干精气似的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要从天花板上看出什么花样,“这见死不救的事儿可不简单,虽然都是老朋友,前些年玩的好,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是知人不知心,还是眼见为虚,川儿的性子你我二人是清楚的,现在麻烦来了,就是不知啊……”
顾父安慰性搂住顾母的肩,无奈叹气:“走一步是一步,言川长大了,但愿事情不要太过于糟糕。”
……
门外,皎洁的月光落入院子里,挥洒在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他那深邃的墨眸在这一刻显得幽暗、肃杀。
那是经历过云州变故的孩子,没有了世俗的人间烟火味。刻在骨子里淡漠忍不住让众人生上一股寒意。
顾言川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冷冷看了眼门外的众人,冷声吩咐老管事:“开门。”
那带有茧子的双手覆上那令人压抑的墨色门把手,大门在这一刻开启,没有任何杂声,只有几丝清凉的晚风朝着冲人袭来,使得少年肩上的外套微微下滑。
顾言川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往下滑落的外套,见对方进了院子,眉梢微挑:“说说看?”
为首的男子心里有所感觉面前的这位顾二少不是喜欢拖拖拉拉的主,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顾二少,想必您也清楚此次我们这次来找你的目的,这新的一位满分状元……定然要您露露面。”
“哦?”顾言川神情平淡,从容一笑,“穆淮之你们不去找,找我个仇人去……呵!你们倒是不怕我们顾家。”
他说话相当平静,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这会儿早就吵了起来,可对面是帝大,情绪自然不会随意失控,都只是笑笑:“他们不知道内部情况,不代表您不知道!”
“九大家族与云州的矛盾迟早是要解决,顾少爷究竟还担心什么?”
话落,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顾家的佣人们纷纷沉默,看向披着外套的顾言川。
顾言川貌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控制不住笑了起来,那份阴森、无奈、悔恨,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滚——”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来说出这一个字,丝毫不讲情面。
黑夜里大家看不见少年脸上的样子,但因为大门门栏上的灯,大家才发现少年的脸色阴沉,恍惚间他们貌似看到他眼角处的晶莹。
“顾少……”
“我说了,滚出去!”
原本男子还想试着劝说一下,但见对方态度强硬,帝大的众人不好再继续停留,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庭院,走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的人没忍住嘟囔几句“热脸贴了冷屁股”。
而帝大并非全部走光,唯一留了下来的,正是顾言川当初在云州的师傅——李文生。
“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们当初没有救那名女娃娃?”李文生看着顾言川,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而此时的顾言川意识到自已失控了,吐出一口浊气,抬眸,对上曾传授自已一身本领的老师,没了以往的尊重,相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冷冷的说着:“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别忘了,自八年前起,你我再无……”
“闭嘴!”李文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顾言川,一把打断他接下来说的那一通胡话,“你可真是一点人情都不记!我当初咋收了你这么个糊涂徒弟呐!”
眼见着二人要吵起来,老管事急忙将周围的所有人打发走,本想着让自已留下来劝劝架,但低头就瞧着少年手腕处那带个手表,也没多待,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光是看那手表框上的无数个细点,就知道那绝对是可以弄死上百个人了……
短短三分钟的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李文生和顾言川。
周围人少了,说话自然也方便了很多。李文生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顾言川,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顾言川,顿了顿,冷哼道:“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无一不是认为那女娃娃已经在那场炮火中死去……呵!可我们也忘了一点,那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名女娃娃还活着。”李文生实在是不想听从顾言川嘴里吐出来的话,不等他开口,就率先说接下来的话:“ 查了那么多年,你的个执念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你有没有往一处想想,以你,包括我们的手段,不可能查不出一星半点有关她的消息!”
“可事实是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文生叹了口气,“你、我们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底还是没有想过那女娃娃的身份……”
说到这里,顾言川已经接过李文生刚刚递过来的纸,纸上写的是这几年他们这群人查的所有资料,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落入他的眼帘。
“你也不必担心什么,此事早晚会查出来。”李文生摇了摇头,刚抬起眸来就见眼前这位祖宗的脸色不大好,心里莫名地感到爽快,在一旁捧腹大笑:“哈哈你小子,不会是心存愧感,难受了吧!”
顾言川此时也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竟有些无言以对,连翻纸的手也越来越僵硬。
纸上所有提到的点相当简洁八年前的明了,虽然有几点是他考虑过的,但也有那么几点是他忽略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