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侍卫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一旁更清瘦些的侍卫面露不忿,见另一人已经轻轻打起了鼾,只得只身循声前去查看。

只是,那边是东南,还是东北来着?

有时候,世上有心人,也怕路痴。

围着冷宫绕了两圈的清瘦侍卫悻悻回到了同僚身边。借着烛光,翻出张纸来……

赫然是一张皇宫地图。

草纸皱皱巴巴,一看便是被人翻看了数遍,软趴趴的。

也许它的哪个前辈,此时正躺在哪个不知名的茅坑里,望着白茫茫的月光,与五谷轮回共同修行。

月落无声烛有光,好学小伙对西窗。

桌上的烛火如同生命的脉搏,在黑暗中跳跃、舞动,渐渐黯淡,侍卫小伙的眉头也蹙起了小小的弧度。

突然,屋里兀的响起一声“噼啪”,却是那细长的蜡烛结结实实结了一朵灯花,暖黄色的光影重新照亮了整间屋子。

侍卫皱起的眉头舒展下来。

总之呢,这是个平静的夜,没有被迫欣赏余莺儿牌《永团圆》的后妃们如是想。

兽宛里有些猫儿狗儿狼儿虎儿发情又怎么样呢。

左不过是齐妃可以给她的宝贝松子找个伴了。

小红不这么想,她直接晕厥过去,恍惚间太姥皱巴巴的手向她伸来。

说实在的,有点像鸡爪。

混混沌沌间太姥的脸好像扭曲的不成样子,小红打了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

天光已经大亮,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回来,是了,她见鬼了。

月寒料峭,凉风习习。

老旧的窗子外赫然立着一只女鬼。

细白的脖子呈90度仰着,头发披散,随风乱七八糟的飞舞。

“女鬼”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黄色袍子,血肉青白,指甲尖尖,泛着诡异的红光,贴合极了小时候大人们讲过的僵尸故事里的……

数米之外,一声“嗬嗬嗬,我看到你了……”炸开……

小红的心理防线也炸开了,感受着身周的浓浓的寒意,小红一瞬间如坠冰窟,精神紧绷之下,她大声嚎了一声,晕了过去。

“你醒了。”

嗯?谁?

小红循声看去,哦,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卫答应啊。

为什么说这人胆小怯懦呢,盖因这人到了钟粹宫侧殿后,什么都是拿不定主意,一应事务均让自已帮忙安排,小到衣物行李,大到人员配置。

有权不用王八蛋,她一下就把自已从普普通通二等宫女提到顶端大宫女,还把那个不知道是谁塞来的一脸奸诈小人样的二等宫女打发去扫大门去了。

奸细嘛,有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想死啊,又不是什么传销组织。

总之无论自已干什么,卫答应都不置一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作风,同刚接她来时的长街一路行一模一样。

少女身姿纤细,容貌秀清,天蓝的罩素纱间色绫裙微微坠地,她恍若不觉,只是静静打量朱红的宫墙……

嘿,别说,皇后交代的事好办了,还超额完成任务,活该她吃鸡腿!

在无意间瞥到床上的鹅黄刻丝藤纹花软缎对襟前,自已还是这样想的。

呕,小红飞快的跳下床,脱门而出,把昨天吃的烧鸡吐的一干二净。

她错了,她就该把那个贼眉鼠眼的二等宫女调回来。

想着余光无意瞥见的,卫答应探来的樱桃红彩绣蝴蝶织金锦大袖下鲜红的寇丹,小红吐的更厉害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钟粹宫,博尔吉特贵人看着面前一身杏色四喜如意云纹锦缎花笼裙,似落非落的堕马髻上斜斜插了几支镏金点翠钗的俏丽身影,迟疑的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了句“哈喽”。(划掉,开个玩笑~( ̄▽ ̄~)~)

博尔吉特.乌仁图娅怎么也想不出,这彼时正金贵着的汉旗宠妃为什么要来她这“偏乡僻野”的钟粹宫。

什么,蒙古奶茶?怎么可能,骗骗傻子还差不多,依她对满汉嫔妃的了解,孕妇都是群玻璃做的娃娃。不管是受宠还是不受宠的,都将那隆起的肚子看的比天还重,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害的母子双亡。

不说最起码的“忌口”,就连衣服首饰,乃至被褥枕套、香料家具都要死防严守,更有甚者,还会在孕期封锁大门,自已呆在殿里不出去,也不让别的嫔妃来串门,就怕混进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自已的宝贝疙瘩。

听说前朝有个后妃,因为担心后宫里种种险恶手段,硬生生锁了十个月的宫门,最后平安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