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一名的郑妍与第二名的陈巧,并未带上自己的搭档冲线,故成绩无效,奖励将会顺延至第102名。」
刘瑾昭一脸惊讶,“师弟,这奖励给你吧,你比我更需要这些修炼资源。”
“不用了,我可不需要这些外物的帮助。”我拿出她给我的那块火灵石,“而你,我的师姐,你是真正的奇术大师。”
“请。”我弯下腰,恭敬地摆出右手,像个服务生一样请她过去领奖。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在台上看着你。”
她尝试去牵我那只伸出的右手,我却一把拉住了她,向她致歉,“虽然我也想,但事实上我是溜出来的,我现在本该在刑罚殿里头的,差不多了,有人来接我了。”
我将头转向陆公载,落寞地向她保证到,“下次吧,下次一定。”
她并没有气馁,松开了手,反过来安慰我道:“不要摆出这副自责的样子啊,你又不欠我什么,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的什么吗?如你一样,我其实也很容易满足,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如我一样?
什么时候?
是我多虑了吗?
还是……
我故作镇定,告别了刘瑾昭。
“我还以为你会再跟她多待一会儿。”陆公载道。
“走吧,这样就好。”
他从我的剑上脱出,倒地之时,他的面庞布满了死相,没有任何挣扎,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小龙?你……”
在商业街时,我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街上太吵,他没听见。
我们奔跑着,在眼前所能见的安乐街上跑着。
在一个拐角处,他带我拐进了那个腐臭味横溢的巷口。
我左顾右盼,他却没有一丝害怕,他轻车熟路,能在每一处荒废破旧的地方找到缩身通过的法子,如每个小孩所梦想的那样,这个地方好似一座充满险遇的迷宫,我对每一处残垣断壁都抱有巨大的好奇。
“小心!”他突然大声。
我一个没注意,脚下被绊到,差点摔倒。
还好他扶稳了我。
“你怎么老是东张西望的?多看下路啊,这里可不像外面的安乐街一样平坦好走。”
“额好。”
我收敛了我不尊敬的想法,这里对他来说可能并不是那么好玩。
这里是他回家时必须要走的路,前方,墙皮脱落的红板砖上,那上面映着的光亮已经告诉了我,他说的篝火,就在一旁,他的家。
“小龙,你这新朋友哪里来的。”
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提着裤子从前方的帐篷里出来,用奸意狡诈的眼神将我的上下打量了个遍。
“就那边那个我们对面的那个巷子里。”他指了一个很模糊的方向,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在怕他。
“哦,那你们玩去吧。”这大叔好像有意在避开我,我能感受到他收敛的歹意。
“还没告诉我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龙。”他没了底气,好像有些后悔。
“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他默不作声拉着我往篝火那边走。
跟前面巷弄里快挨在一起的墙壁不同,这里还稍微空旷一些,唯一不变的是,遍地的垃圾,泥泞的黄泥,还有面露颓色的人们。
跟酒家里买醉的失意者不同,这里的人可能连底层都称不上,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完全比不上方家的下人。
就像现在他们把地上的垃圾扔篝火里烧那样,这整个巷弄就是一个处理垃圾的地方。
即便是在孩子们中,他也尽量带我避开了那些比较壮实的熊小孩们,与他一起玩的,是跟我们同样体格,差不多瘦弱的小孩们。
我的脸色是天生就这样惨白,但脸上好歹还是比较圆润的,而他们是真正的面露菜色。
“还在工作吗?”小龙问道。
“嗯……我们今天还是要晚点回去……不说这个了,小龙,这个小家伙是谁?怎么穿的这么好?”一个脏兮兮的高个子小女孩在我身旁反复横跳。
小龙神色凝重,凑到了这些人的耳边小声嘀咕。
只可惜,我是练过的,全给我听到了。
“他大年夜里,好像家里遇难了,只剩他一个人,他可能想求方家收留,坐了好久,我看他可怜没地方去,就把他拉来了。”
说完了以后,这些小家伙们看我的眼神是一个比一个充满怜爱。
我被他们给同情了。
开玩笑的吧,我敢说这里六七个人里,还是有两个跟我差不多高的。
好吧,我可能是这里年纪最小的。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爷爷的吗?
你不会以为?
另一个个子小的男孩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用怕,以后我们会帮你的。”
经典装老师傅,我要是加入你们,我以后就成辈分最小的那个了吧。
无语。
在交换了名字之后(自然是胡乱编的),这四个个小男孩想拉我跟他们一起在地上用木棍乱画。
其他三个女孩倒是一直看着我身上的衣服。
“你的衣服好大哦,手都看不见了。比我们的好看多了,能给我们穿一下看看吗?”
“不能,这件衣服对我很重要。”(我的好感1)。
“哦……对不起。”(我的好感2)。
也许,穿着这件衣服进来是我的错,我忘记换了,去年年夜里我娘给我织的衣服到现在还是大了我一号。
如果只是让他们摸一摸的话我自然不会介意,脏了洗一洗,它依然还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件衣服。
可有人不那么想。
“喂!小子,你身板那么小也穿不上那么大的衣服,把它脱下来给我,就你这挫样肯定没我穿在身上好看。”他用力地将我肩上的衣服扯了起来。
熊小孩来了,我以为他只是来摸的。
这傻东西难道没发现吗?他比我高了一个半头,还一点都领不动我。
“马騳,你可别欺负人。”虽然很气虚,小龙总归还是说了出来。
“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们爹都找到了吗?”小龙神气道。
看着七个家伙害怕的样子,我估计他爹在这一块儿多少还有点地位。
我倒想看看他爹什么境界。
毫不费劲,我一下打开了他那只霸道的手。
力道没收好,他的手上被划了道浅浅的口子。
那声音还说,如果是它它会直接把这熊孩子的手给打折。
完全没一点大人的风度。
好吧,我现在还是个十岁小孩。
“你最好把你爹叫来,你可打不过我。”
他哪里受的了这种委屈,赶紧凑上来找打。
周围的大人们都搬好了板凳,二话不说的就直接开赌。
这都能赌?一个拉架的都没啊?
斗兽是吧?
在被我胖揍了七八次后他终于还是想去帐篷里头找他爹去了,不得不说还蛮有毅力的。
只是他不应该放下这种话,我前面竟然没注意到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等着,你们都完了,我爹正在帐篷里XXXXX,还差一岁,等我十五成年了,我爹教我修炼了,我也要好好XXXXXX,哈哈,”他看着我,指着那边的帐篷,“让我看看那里头有没有你的娘。”
工作?那个提裤子的男人?帐篷?
是这么回事吗?
这话说的在场的二流子都笑了。
我收回前言。
“那我帮你去吧。”
一个箭步,我将他的头重重地压在地面上,“看好了,不用你爹来教你了,你夜蝶我也能教你,不过你现在也看不了,那就用听的好了,这招叫脸刹。”
我用我完成【凤还巢】时的最快速度,将他头死死地按在地上拖到帐篷旁。
“怎么了?哑巴了?你爹就在里面,快喊啊?”
我不想给他喘上来任何一口气,立刻拖着他的头向篝火冲去。
这时,那些笑的人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淡定了。
“快住手!快住手!”
不少人开始向帐篷里喊道:“马骉,别XX了,你儿子在外面快给人扬了!”
“住手!”马骉一丝不挂地出来对我大喊道。
来不及了,“现在,你可以抬头了。”
在快到篝火之前我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高兴吗?骗你的。看好了,这招叫脸接炎爆!”
我重重地将他的头砸在了篝火旁。
还差一点,他的头离那哄臭的篝火还差一点。
还是收住了,我的理智。
顺着他流的血一路看向帐篷。
他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他颤抖地向我走来,还是一丝不挂。
冻着了吗?
全场屏息凝视,没有任何人敢出声。
练气七层,比我高两层,我倒要看看,一个垃圾能练出什么功法来,我杀你也费不了多少劲,如果你执意要出手的话,我也不介意明年这个时候,让你儿子找找你在哪儿。
众目睽睽下,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马骉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将自己压下,向我跪了下来,求饶道:“还请小主,放过小的儿子,小的教子无方,您若仍有怒气,就撒在小的身上吧,小的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小主高抬贵手,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我仍用力抓着他儿子的头,从他又哀又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生怕我一个用力把他儿子头给爆了。
这老滑头深知这是个什么世道,如果我十岁就有练气五层,那么我身后的人是何种境界呢?他根本惹不起。
我确实也还有点火气,我指着旁边的篝火,也算放他一马,“我看你有点冷,现在去那火里给大伙儿跳个舞吧,我高兴了就走。”
纯粹只是想羞辱,练气七层可不能被这种普通的火给烧伤吧?
他感恩戴德,在那火堆里大起大落地舞了起来。
有些安静,我不太满意,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笑啊,你们怎么不笑了?前面不是笑的很开心吗?你们也想去那里面陪他一起跳吗?”
一时间,这些臭虫先是向后退了一步,见我不悦,又尴尬地在脸上堆着笑容。
一声又一声地笑的比这天气还冷。
“你们是更害怕他吗?”
我开始向他们逼近,想要清算之前的不满。
在一片死气沉沉中,一声尖利的声音迸发了出来,是佩紫,那个高个子的女孩。
“哈哈…哈哈……hhhhhh”
她居然第一个出来大声笑道:
“你们快看,他跳的多好玩。”
人们终于大笑,人群中她不时看着我向我证明她在笑。
而小龙他们六个,正被自己探出身来的母亲搂在怀里,她们在警戒我,而他们……
在畏惧我。
我在做什么?
看看这里的人们,这些混账东西在为我的力量喝彩,而我这个混账东西也正沉迷其中。
就像八岁时那个凤家女子对我做的那样。
我在摔碎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好了,我看够了,看在小龙的面子上,这次就放你们父子一马。”
放下马騳,我捂着嘴巴从这里离开。
这里腐烂的味道终于直冲到我的鼻子里。
我之前怎么毫无察觉?
我脸上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时候挂上的?
什么时候?!
心中愈发忐忑。
皎洁的月光下,银白的光芒在揭开我每一处藏匿的阴影,我的影子在这巷弄的墙壁上歪歪斜斜地变化着,这些歪歪斜斜的墙体伸出触手般的阴影,好似要将我吞噬。
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它在慢慢靠近。
头顶上的月光越来越窄。
就在前方,我离安乐街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地上的阴影在此刻好像无限拉长了这段距离。
外面的光火在离我越来越远。
当我逃出了那条小巷时,我反复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抬头望天,白月依旧,四周的灯火仍能映射出我的影子,它是笔直的,向我身后一直延伸去。
刚好到了到那条小巷的外面……
再往后一点,就到了那个人影的脚下。
他是前面在追我的那个东西。
“你是?”我伸出右手,不是为了去挽留他,而是为了能有东西挡在我的身前。
喘息之间,一个眨眼,那个巷口没了东西,他不见了。
空巷中,回荡来了阵阵阴风,这些阴风捎来了消息:
“别以为这样就能从我手里逃走,你逃不走的,我终究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