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凤云悠,我现在一点都不慌。

站在戒律堂的门口,听着背后执法弟子对我的感叹,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

就这?就这?

在他们眼中,完好无损地从刑罚殿殿主手里出来还面无惧色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毕竟刑罚殿是管大事的。

可他们不懂。

我只是假装坚强。

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刑罚殿殿主不研究刑法!研究起了路灯挂件啊啊啊啊啊啊!!!!!!!!!

韩彧!起这名字,既不从文,也不从政,从商!!!!!!

“小子,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钱被赶出明极宗吧?”直到现在我的耳边仍能回响起他那阴冷狡诈的声音。

就在刚刚,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任何体罚,考虑到明芳祖师是穿越者,也许会让我抄书也说不定。

谁知道他上来就跟我说关于我随意改动阵法破坏飞舟的事。

我不仅拿不到那二十一枚黄玉,还要再把我身上仅有的一紫金十黄玉给贴进去,最后我还要再还上36紫金九十黄玉,这还是我跟他据理力争,讨价还价后的结果。

没错,这B崽子,对我的惩罚竟然是把破坏飞舟所要修复的费用乘以十倍!

原本是5X10紫金,我跟他文明交流了半天,他才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让我先还再乘。

为了保证我能还上,他还特意将我的债务兑换成了宗门积分,说什么“换成宗门积分什么时候还也不要紧。”

1宗门积分等于1中品灵石。

灵石之间的兑换比是1:1000,黄玉到龙石之间的特殊通货矿物的兑换比是1:100,其中上品灵石到黄玉之间的兑换比浮动得最厉害,在1:80到1:110之间,他按1:100给我换,怎么说都是我吃亏吧。

这种连内部兑换比例都不一致的货币系统,贬值也是说不准的吧,怪不得要帮我换成积分,生怕我少做一天苦力。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没进宗门,就已经负债千万,欠下了三千六百九十万的宗门积分,我踏马还到死都还不完。

这就意味着我这辈子都进不了藏经阁之类的了吧……

好家伙,用积分把我一辈子束缚在宗门上,修仙?封建!

不用快进了,直接开摆!

反正他说的什么时候还都不要紧,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欠的多了,我还怕还不了?怕不是在帮我治疗睡眠困难。

就这?就这?

一点特权都没有,还这样对我层层盘剥,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天才了。

“想知道明芳祖师的为人吗?不如亲眼去问问明极宗的每一片土地吧。”

临走前,还不忘假模假样地跟我客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种刁人,我不用看都知道这里穷山恶水的了。

哼!有眼无珠!这明极宗,不呆也罢!

还好把这假善人的名字给问出来了,妖魔化?魔鬼本鬼!

所谓的10倍居然是向8个长老加一个掌门再加他1个殿主谢罪乘以的10。

这就是明极宗的权力中心了吧。

也意味着他当时也在场吧,可我完全没注意到他。

眼下……

还是先隐忍吧,隐忍!

走在空荡荡的石板路上,我往前面的人员公示板走着,萧瑟的秋风不时地带动着杂草从我脚边滚过,我现在确实是穷得荡气回肠……

要不要那么应景啊喂!

总之先获取一些基本信息吧。

离开戒律堂老远了,才看到一些寻常弟子。

在那个板子下,我端详了一会儿。

直到后来,我背后的人慢慢堆到我的余光旁,才让我注意到了脚旁的黑影。

刚来的时候这旁边还没人来着。

好吧,还真是经典,找麻烦的来了,也是,毕竟说了那样的话。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在我身上发生的,会是什么情节,也许是《宗门霸凌》(确信)。

我刚一转头,连一众内、外门弟子的脸都还没看清,嘲讽声就来了。

“呵,清闲,你个废物,被——”

“就在前面,你!给我让开!”

啊?这……

我还没听那路人吟唱完,这路人就被一个气息更强的家伙给推开了,这倒是令我意外。

这个新家伙满壮实的,除了穿着与其他弟子不同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他笑容满面,对着身后的人,看都没看我一眼。

人群中,一只娇小的手伸出,那衣袖我好像在哪见过。

如同肥皂剧中男女主邂逅那样,其他路人特意给我留了个半圆,我站在中间,跟他们一起,傻傻地看着女神出来,只为我一人而来。

我一个滑铲从公示牌下方溜走,催动御风术,一蹬就是数十里。

虽然那女子可能为我而来,但如果真的要找我应该也不差这一时,那些找麻烦的人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了,傻子才不跑,况且有刘瑾昭的教训,我真的不想再树敌了。

总之先离开不会有错,我本来是这样想的,直到我在天上似乎是到了一定高度,被宗门阵法的威压忽地拍在地上。

我像只被踩扁的虫子一样趴在了地上。

“你是不知道宗内门规吗?核心弟子及以下不得在宗内飞行。”东风语走到了我的身边。

那袖子,果然是她。

她用蓝黑色的术法将我托在空中,带着我向远处的山峰飞去。

在空中俯视着地面我才发现,前面那地方是个山间盆地。

“飞在天上很惊讶吗?好歹先站起来吧,你以后可是要作为内门弟子在阵峰,你这样爬着,看着像我逮了只灵兽回去,有损门面啊。”她看着我,带着礼貌性的笑。

自觉羞愧,我赶紧在她的术法里站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我逐渐缓了过来,“我有个问题,既然你能飞,你前面为什么要走过来找我?”

“啊?习惯了……其实我才刚成为阵峰讲师。”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阵峰吗?”

“是啊,多亏了你,师傅他回来对我大发雷霆。”

“什么啊,不是你那么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到水池里,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吗?因为你我现在欠了三千六百九十万的积分,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那我可恭喜你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积分可以欠的啊,欠的比我攒的都多了几千倍,估计要上明日头条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这人这么神经质,要没把你传走,你可就打到我了,我本来只想整蛊一下师傅的而已。”

“你不会觉得顶着你这张脸可以对别人做任何事吧?”

“不可以吗?”她嘴角大概就那么勾起了几度,算是笑着问我吧,大概。

“说的那么轻松,那下次,我把你推进去吧。”

“是啊,说的那么轻松,你还是先学会再说吧。”

等下,学会?

我对着脑袋里声音问道:“你那时候不会故意不说吧?”

还不等它回我,东风语这家伙就故意把术法晃动了起来,像是在水上的皮球里,我在里头被肆意摆弄。

而她那张一直平淡的脸上,此刻竟洋溢出了笑容,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着尤为嘲讽。

好恶劣啊,这性格,这家伙原来是个恶女吗?

你要战,那就战。

我有火灵根,可以加热灼烧身边的元素,虽然不能破了她的术法,但我可以顺着她的术法烫着她。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怀着满腔热血。

风!你咆哮吧!咆哮吧!尽力地咆哮吧!

火!你爆炸吧!爆炸吧!尽力地爆炸吧!

炸裂呀!我的身体!炸裂呀!我!

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还远远没有到我的极限!

马大大!马大大!

烧毁了吧!烧毁了吧!

爆炸了吧!爆炸了吧!

……

别炸了,别炸了。

咳咳……

我这都跟实验室里被炸成乌鸦样的诺贝尔差不多了(手动狗头保个命),再炸下去都要成奥特自爆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元素我一点都同化不了?就算手段比我高超,我总能利用一成吧。”我赶紧问那声音。

“黑渊,对所控事物的绝对御统啊,你们东家的血脉天赋。你奇术那么好可能也多少跟东家血脉有点关系,不过你用奇术时,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蓝黑色的气息。”

“你怎么又不早说?怪不得她笑的更大声了,搞了半天我给她耍猴戏了是吧,你这家伙到底跟谁混啊?”

“因为看你这样子,确实很……”它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不是跟我一个感受吗?幸灾乐祸什么?”

“我觉得没什么啊,现在。”

“我其实还好。”我的心情就跟大校一样,麻了。

也许我也该拍拍胸脯,来个死亡一指——元素强融我目前大概能融合到六品左右的威力。

可恶啊,我头发本来就没有束起来,现在这样我头发都得被身体压掉不少了。

头发?

是啊,只有变秃才能变强。

黑渊吗?听着效果好像跟阵法差不多效果,都是对元素的控制,不知道哪个优先级更高。

在身上画阵法,值得一试,我不可能被她一直这样玩弄到阵峰。

那这样可真“我兄弟被坏女人玩弄,我好没面子”了。

冻手!冻手!

好好想象一下,把【泉谣阵】缩小画在身上要怎么做。

本来就不是很熟,在身体上划阵法也有点难度,加上她晃啊晃的,我用冰根本画不出什么东西。

“你这小家伙还挺能折腾的,竟然是逆属性双灵根吗?同时拥有冰火,还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呢,不过你无论是烧成傻子还是冻成呆子,结果都不会变。放弃吧,很快就到了,你这一下就当我被师傅骂的赔礼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真的是被看扁了呢,可恶啊。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我是急急国王。

好吧,越是着急,越是要冷静。

闭上眼,感受一下,那天在天上的感觉。

追寻内心深处,黑暗深邃的感觉。

黑暗……黑暗……黑暗……

黑暗的元素……

黑暗的精灵……

D……D……

deepdarkfantasy?

我靠……

可恶啊,如果我也能在这个时候掌握黑渊——

“一点都不计后果了?好了伤疤忘了痛。“

又来了,又来烦我了。

“你不是觉得好笑吗?想笑可以一直笑,雀食我想啸啊,也是请你不要酱紫没脑汁。“

“没脑子的是你吧,就算你现在领悟了黑渊,你还真的想在她面前用出来?忘了她是谁了吗?“

卧槽,她这个样子,确实让我忘了她是那隐秘高深的东家之人。

“而且你这样一直肆意地用我的力量,真的没问题吗?我们还不知道这痛的后面是什么,对吗?”它认真地说道。

以后的问题?

那天与唐鑫的比武后,我大概明白了点我迷茫的原因。

无疑,人对于以后总是悲观的,也正因畏惧以后的不可知,才对现在更迷茫。

明明自己现在所过的一天都没完全过好,却老想着以后的事。

把时间都预支到未来,所以每天都不完整,才会渴望从第二天当中补回来。

说什么“拜托了,明天的我!”

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后悔当下了吧。

经过早上的演讲,对于未来,我还是迷迷茫茫,我越缩越小的头脑现在一定想不明白其中的迷津。

所以啊,所以……

至少现在,暂且就不要否定这份活着的真实吧,这样才不会被未来所困扰以致迷惑。

忠于欲望,为自己的执迷而开心,乐观地活在现在。

“用都用了,现在就别考虑这些东西了,至少这十六年了,一直以来都是现在的结果,在真的错了之前就让我继续相信下去吧。”

说这句话时,我感到自信自傲又无可奈何。

它笑得倒是爽朗,“谁都否定不了这份虚假的希望,对吗?”

虚假的希望,想要骗过自己,就用虚假将希望包裹起来,它果然还是悲观的,我也是。

可是……

“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对现在很乐观的事情吧。令人沉迷的是希望而不是虚假,对吗?”

对着它,也是对着我自己的内心,我问道。

它释怀地笑了,如它所言,又一次,“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我总是说不过你,既然这样,就让我见识一下吧,现在活着的喜悦。”

此刻,我的身体已交由它使用,在脑中,我向它一遍又一遍地阐述我改良【泉谣阵】的想法。

“还不肯放弃啊,真是倔,退一万步,就算挣脱了,除了扫我兴致还有什么意义呢?”术法外,东风语仍漫不经心。

挣脱的意义吗?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的话。

就是让我今晚能为了这点小事,而睡着笑醒啊!

元素,在我身上一瞬间唤起。没有任何的元素流动,不是去用线条勾勒阵法,而是每一个元素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对应的地方,以点汇面。

简单来说,就是趁她不注意,趁她对黑渊的感触不注意。

【泉谣阵】经过它的手法,极大地放大了吸收并静滞灵气的能力。

阵法一瞬间的出现,在她的术法上撕裂了一道口子,趁着这个仅有的机会,我的身体从中挣脱。

离开这蓝黑色的虚假,奔向夕阳辉映下的希望。

“可不要把我看扁了啊,大语老师!”

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措手不及。

我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原来掌握一个人的行动是这样的感觉啊。

对于她而言,事情总是会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哼,没了我的帮助,你又要怎样继续飞在空中呢?”看着下坠的我,她又幸灾乐祸了起来。

是啊,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我会被摔死的吧?

或者先烧起来?

如她所说,我或许又要求着她继续那样摆弄我了。

还就那个脑袋一热。

失算了吧,小丑啊,这个小丑。

如果我因为这样而死了,她也会很为难吧。

本来在空中,用术法去控制一个移动的物体就很困难吧?

更不用说我还不断反抗她来抓住我的术法,给她捣乱了。

她怎么也抓不住,又不知所措,转喜为怒,“你这家伙在干嘛?快住手,别闹了,你要摔死了!”

“那你就被师傅责难呗,当做我被你玩弄的赔礼好了。大语老师,现在你最得意的东西不管用了,请问你要怎么办呢?”

还真是脑袋一热,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只能让她凭借自己的修为冲下来给我来个公主抱了吧。

等等,她为什么是这样抱着的我?拉住我的一只手不就好了吗?

两极反转了

她的脸庞从阵峰的阴影下升起,我们再一次回到了阵峰的上方。

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的脸颊上的颜色是如此红润柔嫩;飞行所泛起的风将她的长发吹拂。

刚好全往我眼睛这个方向晃了,她的头发,淦!

我晃了下头,将眼睛从这些凌乱的发丝中挪开,我不知道我什么表情,但我想知道她的,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尴尬。

于是我又将眼睛挪回去,想从她的这层“面纱”下,看清她的神色。

在我的注视下,她的头发不再飘向我的眼睛,垂了下来。

这就是清颜仙子的魅力吗?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

她开口了,对着我莞尔一笑,“没想到我们是一类人啊。”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的表情逐渐凝固。

奇怪的友谊增加了……

当着全阵峰弟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