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深夜寒凉,可崔凌云窝在萧子章的怀里,却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她蜷缩着身子,把自己一个劲儿地往萧子章的怀里拱。

“我难受……”

萧子章的眼底略过一丝心疼,他抱着她坐在书房的软塌上,伸手安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崔凌云轻轻哼唧了一声,小兽似的蹭了蹭萧子章的手,也许是那熟悉的气息和熟悉声音的缘故,她渐渐清醒过来,虽然呼吸急促,但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皇后在酒里下药,她是下给戚雪诃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崔凌云喃喃着开始分析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公主看穿了皇后的意思,偏偏打岔,让我喝了那酒。”

崔凌云越想头越疼,可这疼痛让她清醒,她不知不觉攥住萧子章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亲昵又熟稔。

萧子章眉头微微蹙着,“皇后要暗算戚雪诃,她想给戚雪诃寻个夫婿?难不成是要让戚雪诃被皇上收为后宫?”

“便是皇后娘娘有这心,只怕皇帝也不会有这胆量。”崔凌云喘息着,神色间泛着恨意,她喃喃着,“萧子章,我不痛快。”

没有人会痛快,在权力里夹缝里成为各方倾轧碾压的炮灰,十公主分明是看透了皇后的打算,却偏偏把崔凌云推出来当挡箭牌。

“她想让戚雪诃和三皇子扯上瓜葛。”萧子章从崔凌云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来,“皇上忌惮戚家久矣,李既和十公主复婚,淑妃那儿已得了一员武将,若戚雪诃嫁与三皇子,那北齐内外,可就皆是这兄妹两人说的算了。”

崔凌云恍惚明白过来,所以皇后偏偏要这般做,就是为了犯皇帝的忌讳,十公主看透了皇后的意图,三言两语,便将这事搅和黄了。

想到这,崔凌云又一时打了个寒战,若皇后真的成了,只怕戚雪诃的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也许是药性正在渐渐退散,也许是方才这一番分析让崔凌云回过神来,她身上的热好了许多,困意渐渐袭来。

朦胧间,她感到萧子章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这就困了?”他轻声地问她。

崔凌云迷迷糊糊地把萧子章的手抱进了怀里。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虽然抱起来硬得很,但格外有安全感。

萧子章便猝不及防地触碰到那一片柔软,那触感饶是他未经人事,却也足以知晓此时的境地。他的眸色渐渐暗淡下来,整个人不知不觉地倾身上前,细细打量着崔凌云的脸。

这是他的妻子,他合法的伴侣,随时可以占有之人。

崔凌云的呼吸里尚带着些许甜腻的气息,酒香混着胭脂的花香,格外醉人。两个人吐出的气息几乎混杂在一起,伴着崔凌云绵长的呼吸,恬静美好的若一朵午夜昙花,伸手便可摘取那诱人的芬芳。

萧子章的喉结翻滚,手指微微用力。

崔凌云嘤咛一声,呼吸都跟着凌乱了几分,她隐约间能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搓揉她的脆弱,那感觉她从未体会过,伴着药性,让她呜咽出声。

她仿佛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的男子动作温柔,却又充满着不敢置信的力道。

崔凌云攀上对方的脖颈,浑身颤抖着感受着欲望一遍遍冲刷身体,她睁不开眼睛,却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仿佛是被人打横抱了起来,那酸软的感觉如影随形。很快她又陷入一团更熟悉的锦被之中,安然睡去。

以至于当第二天清晨,崔凌云在自己的房中醒来,仍然懵懂地以为自己在书房里。身上没有丝毫的不适,亵裤上也不见丝毫落红,崔凌云红着脸意识到昨夜她大约是做了一个激烈的春梦,哪怕是因为药性的缘故,这也足以让她羞得钻进地缝里去。

好在萧子章不在她身边,也不知去了哪里。

昨日那些混乱且羞涩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崔凌云的脑海中,想到自己趴在萧子章的怀里求欢的傻样子,崔凌云忍不住哀嚎一声,把棉被蒙在自己头上,简直恨不得要闷死自己。

也许是听到动静,梅香走进屋里,见崔凌云还在床上蹂躏自己的被子,忍不住掩嘴笑起来:“世子妃这是要闷死自己吗?”

“是啊,闷死算了。”崔凌云自暴自弃地想。

“那今早世子叮嘱厨房做的粳米粥,醒酒汤,鸡丝凉面可就都白费了。”梅香逗着崔凌云揶揄道。

崔凌云昨夜没吃什么东西,便被灌上一杯下了料的酒,正是难受的时候,听到吃的,她眼前一亮,从床上爬了起来。

罢了罢了,丢脸事小,饿肚子事大,还是先祭过五脏庙再做打算吧。

早点还没摆全,城门前悠长闷重的号角声便也传到了世子府。

崔凌云停下筷子,留神听着,慢慢道:“这是大军……开拔了?”

梅香一边摆菜,一边说道:“听说是这么回事,今日一早天不亮,前锋的将士就出城了,这会儿该是李将军挂帅了吧。这两日街上都是兵马乱得很,世子妃还是别出门了吧。”

上次被傅宝来打劫的事,让梅香记忆犹新,一副不敢出门的样子。

崔凌云沉默下来,轻轻点点头。

“我知道的。”她一时有些惆怅,想起那跟在李既身边,怯生生的小姑娘,不知她如今又如何了呢?

号角声低沉雄厚,早春天寒,萧子章拥着狐裘站在城门口,和一众送行的权贵们站在一处,远远看着李既全身披甲,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随着大军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前进。

今日天不好,天边隐约可见密布的乌云,人群之中,李既远远看到萧子章,与他默契地对视一眼。

萧子章朝他笑了笑,深深鞠了一躬。

不知何时,季风挤进人群,走到萧子章身边,小声道:“世子殿下,家里的客人急着要见你呢。”

萧子章的眼底寒了两分,而后才淡淡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