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赵大姐的声音！
明明一小时前她还在骑车带着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顾渊看向面目狰狞的赵大姐，心中战栗。
这一切太突然了，也远远超出了徐顾渊这两个月来对鬼的认知。
看着步步逼近的赵大姐，徐顾渊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鬼的感觉。
恐惧，战栗...
他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见到鬼时自己是如何逃脱的，但经过后来分析过，徐顾渊推测大概是自己昏迷过去的假死让鬼怪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所以他逃过一劫。
但现在怎么办？给自己一拳让自己再昏迷一次？
不行！眼前的赵大姐分明是一个实物！她不是普通的鬼！
“这题有点超纲了啊...”
徐顾渊随手抄起一张椅子，挡在身前。
“但既然是现实世界，应该可以用物理方法超度！”
他抡起椅子，对准赵大姐的脑袋用力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木质的座椅在赵大姐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但却丝毫没有挡住赵大姐的前进！
“好硬的头...”
刚才的攻击震得徐顾渊虎口都有些发麻，却无法对赵大姐造成一丝的伤害。
他挑起一旁的拖把，熟练地卸下拖把头，只留下一根细长的金属管，再次对准了赵大姐。
一旁的陈晨看呆了。
前一秒还和蔼可亲的阳光大哥哥，下一秒忽然就抡起椅子给妈妈来了个大比兜。
“陈晨，跟妈妈走...”
挨了一击的妈妈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陈晨。
“妈妈...”小男孩喃喃着向“妈妈”伸出手。
危机感仍在，但...那是自己的妈妈啊...
妈妈需要自己...
陈晨目光逐渐变得呆滞，他从徐顾渊身后缓缓走出...
徐顾渊眼睛微眯，依然举着钢管，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他没有阻止陈晨，那个试图吸引陈晨的鬼，与自己无关。
他现在唯一的对手，是赵大姐。
此刻，他能清晰地看见，两股截然不同的鬼气在赵大姐的身上盘旋着。
两股鬼气在相互争斗，其中一股明显更加弱小，正不断地被另一股鬼气蚕食着。
徐顾渊仔细观察着，在两道鬼气的对比下，他才发现那股强大的鬼气颜色竟有几分发灰。
以往他看见的鬼气都是白色的，难道这就是对方能影响现实的原因吗？
鬼也是有等级的？
一时间，徐顾渊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没好好留意屋内的鬼气，要是当时注意到这颜色的不同，他绝对会第一时间退出房间。
“那道偏灰色的应该就是陈晨的妈妈了，白色的应该是赵大姐...”
“我跟赵大姐也才第一次见，为什么她会盯上我？”
“就因为我是她新带的见习生吗？”
“不应该啊，这个大姐责任心这么强的吗？她就没有其他值得她记挂的事情吗？”
被堵在房间里，徐顾渊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陈晨妈把赵大姐吃干净，然后把陈晨也带走，完成自己的执念，安静地离去。
但下一刻，一股冷风从徐顾渊身边吹过，直透心灵的寒冷令他打了个哆嗦。
“什么东西？！”
室内是关着窗户的，哪里来的风？！
还没等徐顾渊找到寒风的来源，一道惊恐的呼声响起。
“啊！！！！”
是陈晨。
他已经遇害了吗？
徐顾渊重新看向前方，但却不是他所想象的画面。
小男孩陈晨大步地后退，竟然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躲在徐顾渊的腿后，白白嫩嫩的手臂直指堵在门口的赵大姐。
“她不是妈妈！她是赵阿姨！赵阿姨是怪物！”
鬼怪的幻象，被陈晨看破了？
徐顾渊有些意外。
这是自他“见鬼”以来，第一次遇见有其他人能看破鬼怪的幻象。
门口处，赵大姐的脸部忽然开始变得扭曲，那道有几分灰色的鬼气骤然暴动。
原本还在缓慢地蚕食白色鬼气，现在却彻底放开了对赵大姐鬼气的吞噬，一道虚影开始在赵大姐的身体上重叠浮现。
这位鬼妈妈，终于开始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或者说是，死相。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但额头处，一块深深的凹槽令这张脸显得无比诡异。
就像是被榔头硬生生砸掉了一块头骨。
虚影凝型，陈晨妈的魂体在这一刻与赵大姐的身体重叠。
“陈晨/小徐，到我身边来...”
尸鬼重叠，同时伸出手，向徐顾渊的方向抓去。
徐顾渊双手紧握着拖把柄，目光灼灼，抬高圆管，待到赵大姐身形靠近之时，对准她的咽喉处猛然刺出。
“呲”
刺耳的金属剐蹭声响起，钢管顶在赵大姐的咽喉，却无法前进分毫。
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这一击挡住了赵大姐向前奔跑的速度，为徐顾渊赢取了一瞬间的反应机会。
“跑！”
徐顾渊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收回钢管，返身朝里屋跑去。
小男孩陈晨紧随其后。
两人闯进里屋，“啪”地一下合上房门。
“砰！”
“砰！”
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门页肉眼可见地晃动着。
“报警！报警！”
警察解决不了鬼，但应该能解决赵大姐的尸体！
徐顾渊在身上摸索了一圈，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留在了客厅之中。
“哥哥，我有电话。”
小男孩举起手臂，一块精致小巧的手表正亮着屏幕。
“小天才！”
徐顾渊惊喜地捧起陈晨的手臂，迅速用手表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香榭园1号楼14层，有个护工发疯了，要杀我们。我们现在躲在房间里，那个疯子在撞门！”
“用家具堵住房门！我们马上就到！”
警察的回复简短清晰。
徐顾渊看着黑下去的手表屏幕，开始照着警察说的话行动。
房门还在剧烈地震动着，徐顾渊环视了一圈里屋，目光锁定在一张书桌。
“把门堵住！”
小男孩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书桌推到门口。
“呼~~呼~~”
办完事的徐顾渊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张书桌竟然还是个实木的，对徐顾渊这种从不锻炼的“虚人”来说，重的惊人。
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震动。
她们放弃了吗？
徐顾渊管不了那么多了，赵大姐尸体的强度远超人力所及，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警察来。
“果然，人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认知。”
陈晨妈的存在完全刷新了徐顾渊对鬼的认知。干扰现实，尸鬼合一，控制尸体，还有那灰色的鬼气...
他扭过头，看见蜷缩在自己身边的陈晨。
小男孩被吓得不清，此时倚在自己身边，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
“可怜的孩子，被这么强的鬼盯上，你死定了。”
等警方赶到，赵大姐的尸体就交给他们来解决，到时候赵大姐的灵魂估计也会被陈晨妈完全吞噬，就算没吞干净，一个虚弱的白色鬼怪对徐顾渊的威胁也不大。
徐顾渊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和白色鬼怪打过太多交道了。
这种无法干扰现实的弱小鬼怪，他知道该如何解决。
但那只灰色的鬼...
“实力强大，足以干扰现实，非人力所能敌。”
徐顾渊心中默默为小男孩默哀，但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鬼的规则。
房门外的那位陈晨妈，似乎一直想要带走陈晨...
而现在，带走陈晨的...
是自己！
“我踏马的在干什么蠢事！”
徐顾渊看着抱紧自己大腿的小男孩，只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绝望感涌上他的心头。
“陈晨，手表借我用下。”
徐顾渊从小男孩手臂上解下手表，脑中开始组织语言。
就跟两个月前第一次见鬼时一样。
“两个月前准备的遗言，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用上了。”
想起那个靠开出租车养活自己的叔叔，徐顾渊苦笑着，按下了手表按钮。
屏幕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没电了？”
徐顾渊连着按了好几下，手表依旧毫无反应。
“我每天晚上都充电的。”小男孩陈晨认真地说道。
不安感始终在徐顾渊心中游荡。
徐顾渊扫视着里屋的环境，当他看见床头的全家福时，一股凉气顿时顺着脊柱冲上脑壳。
他低头看向手表，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现实的轮廓，一个高大的阴影正站在他的身后！
“你，也想抢走我的孩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