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六年,大明宦官于属国朝鲜选拔贡女,以充掖庭。贡女权玉声以其姿色秾粹,善吹玉箫而颇得使者青眼,被宦官带回京师。

永乐七年,皇帝对于权氏一见钟情,爱怜有加,大肆封赏了权氏父兄及其母国。同年二月,工曹典书权执中之女——权氏被帝封为贤妃,掌六宫事,行使皇后职权,一时风光无两。

永乐八年,权氏甚得专宠,是以被允许随帝伴驾,同往北征。十月,归京途中,权氏因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而不幸染病,薨,帝赐谥号“恭献”。

“公主,贤妃娘娘薨了。”

珍珠疾走几步进了承恩堂内殿,躬身附在长公主耳畔低声回禀。

长宁听见消息,停下了手里正在翻看着的府中庶务记档,偏头看向珍珠。

珍珠点了点头,示意消息无误。

长宁垂眸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痛心疾首地感慨。

“唉——还真是不中用啊……”

“请公主节哀,事到如今,也是贤妃娘娘她没有福气。只是咱们——”

珍珠一边柔声劝慰着长公主,一边试探性地询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长宁很清楚,如今,自已和皇帝表面上竭力维持着的平静只会是暂时的。帝王之心叵测,瞬息万变,一旦有一天这个平衡被打破,或者是圣心转圜,暴作雷霆,那么自已连同整个长公主府内所有人的生死荣辱,恐怕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眼下,皇帝和含山长公主已经走到了不死不休的穷巷死局,任何一方的退缩,对于各自来说都是极其致命的。更何况,这两个人都是不肯将自身生死福祸寄托于旁人手中的强势独断性子。皇帝断不会期冀着含山长公主顾念亲情,主动交出密诏,当然,含山长公主也绝不会指望着皇帝大发慈悲,息了想要灭口的心思。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咱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长宁略低下头沉吟着,手指卷弄着桌案上册子的边缘,默默听着殿外仆从们打扫落叶的“沙沙”声。

“珍珠,我写一封信给哥哥,一会儿你换了男装,出去想法子尽快送到。”

“是,奴婢明白,必定不辜负公主托付。”

珍珠抬眸望向长公主,满面坚毅神色。

皇帝如此痴迷钟爱朝鲜女子,想来日后定然也会派遣宦官再次前往属国选拔贡女。

这次,长宁打算安排进入后宫的朝鲜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长宁母妃韩氏的同母姐姐——金韩氏的女儿,韩淑英。

若要细论起来,这韩淑英还是含山长公主的表亲姐妹,是姨母金韩氏的第二个女儿,今年才满十三岁,生得美貌异常,格外艳丽,所见之人,无不为之倾倒迷醉。

而原先在家中时,金韩氏与含山长公主母妃韩氏最为要好,前些年骤然听闻韩氏被毒害客死他国的消息后,日日以泪洗面。如今听闻妹妹的女儿孤苦寂寥,希望有母族的亲人前往陪伴襄助,金韩氏哪里还会有不同意的,接了辽王植派人传去的信就赶忙送了女儿去应选。

果然,韩氏一族的美貌得天独厚,只一面,就瞬间折服了前往朝鲜的明使,匆匆带了人归京献与皇帝。

永乐十五年,朝鲜选送韩氏作为贡女,入京朝见皇帝。皇帝一见,顿时惊为天人,赞不绝口。

皇帝对韩女尤其爱重,宠眷优渥,额外赏赐给了韩家父兄大量财物,派人一直回送到辽东。接着又向朝鲜国王发出嘉奖的敕书,并白金两千两、文绮表里两百匹、纱罗、绒锦五十匹、马二十四匹,另赏朝鲜王妃文绮表里八十匹。

同年,韩氏受封为韩丽妃,入主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