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绮烟向江水常解释一通后就自己泡茶喝了。
一个杯子里只有那么三四片茶叶，不过闻起来倒是清香宁神。
江水常感觉燕绮烟这人挺友善的，就直接问他，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燕绮烟还在喝茶，江水常见状，就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清阳镇的人都进不来这吧。”
听到江水常这话，燕绮烟“嘶”地一声，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听其他修士官讲，你们一般不随便闯进他人的屋子里呀，不进来，你怎么知道进不来？”
江水常愣了一下，心想他还讲的挺对，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试了一下，真就一直以为自己进不来这里。
但他还是回道：“肯定是有人敲过门，告诉大家了。”
燕绮烟笑了笑：“好吧，没错，那道大门连着空中地下都有特殊的空气墙，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不过，说回来，我并不关心你怎么进来的。”
江水常又问：“为什么？”
“其一，我马上就要走了；其二，官府的设计者没想到有其他人进得来，所以规矩上也没讲要对你这种人怎么样，我自己也懒得找麻烦；其三，最重要一点，我喜欢你这样的变数，我到处玩，也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
三点齐备，江水常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燕绮烟又补道：“我猜你是偶然获得了什么能力，然后就想找个地方实验一下，恰好，封闭的镇官府就是附近最好的实验对象。”
江水常这下眉毛一挑，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你这倒是猜错了。”
燕绮烟听了这话，闭着眼睛抿了一口茶。
也就在这时，江水常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袖变成了方形，他骤然一惊，看向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更加令人生畏的是他的耳朵突然听不到正常的声音，只有满满的嗡嗡声。
瞬息之间，他立马感受到了：是周围一个类似坐着的人的结构的封闭多面空间，它在不断变小，挤压着他。
他现在想转头呼喊燕绮烟都难了，就像身体各部位被套在无形的方盒子里，而且是会缩小的方盒子。
他感受到脚那个，小腿那个，大腿连着身体那个折叠的那个……
燕绮烟难道想把我压成木偶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
江水常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先用无色的压好，然后再刷上各种颜料。
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他看着外面的景象，好像跟他一样成了静物。
他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
“唔——”
但仅是感觉而已，再然后江水常就感受到了全部的边界的形状，它现在继续缩小，进入江水常的身体，接着消失不见。
江水常身体一下放松，身体剩下打完了个寒颤的那种感觉。
他立马略有愤意地转头看燕绮烟，却发现他的茶杯才刚放下。
“噔。”
茶杯碰到石面，发出声响，茶叶浮动两下，静静地浮沉。
“怎么了？你刚才好像愣住了。”
燕绮烟放下茶杯后，理了理他的长袍，彬彬有礼地向江水常问道。
此刻江水常看向燕绮烟的眼神深沉了许多，但他终究是后接引大陆上的人，他只是思索了一下，就问道：
“你刚才是对空气作用还是对空间作用？”
燕绮烟听到江水常这话，眼睛中闪出诧异，伸出手做了个道歉的动作，接着就笑了笑：
“空间大道，虚无缥缈。仙人可能都掌握不了，我又怎么掌握的了。”
“真是抱歉，江水常，我方才御使的是空气，这只是想看一下你的实力如何而已，没想伤人。”
看着燕绮烟的眼睛，江水常感觉他讲的应该是真的，且因为自己刚才只是一下的感觉，没有什么损伤，就让他过去了。
两人重新坐好。
“云仙子难道不是想让我拿修炼空间大道的经书？燕绮烟不会空间大道？”脑袋里迅速想过，江水常想到了外面的大门。
云仙子说是空间隔断，但燕绮烟却说都是空气墙。
燕绮烟此刻看着前方一棵枫树，江水常看向他，思索一番，就说道：“我来时看到门那边有空间隔断，你又说有空气墙，所以我一下难以分辨你会的是哪种。”
“哦？你还会一点空间大道？！”
燕绮烟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他的手离开了那个杯子，抬了起来，显然有些激动。
他的笑容更爽朗了些：“实不相瞒，那是自古就有的，一旦有人在周围使用有关空间大道的道术，就会向里面的修士官传讯。”
接着他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一改先前的姿态，站了起来。
“江水常……嗯，你先坐这，稍等一下。”
江水常目送着燕绮烟走回房间，不一会儿又看到他走出来，但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燕绮烟带着一些书出来，手里还有一支笔。
“江水常，是这样的江水常吧。”
他摊开一个本子，用笔写了几个字，江水常凑近去看，燕绮烟也没阻止。
“江水常，后接引大陆平州清阳镇人士，预测与正统九天冲突，现给予资助。
西凝天辉煌历九三六八年
梦雨天太阳历四五三九六年
正统太阳历四五三九五年。”
这些东西看的江水常一愣一愣的，但接下来燕绮烟拿出来的东西江水常就熟悉了：是上次进来时他翻看的一摞书的第一本，《西凝气引书》。
燕绮烟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江水常，他微微点头：“江小友，可惜官府里管控严格，只能使用这些纸笔，来，看一看吧。”
接着他将最开始的那个本子和《西凝气引书》推到江水常面前，
江水常一翻看那本子，吓了一跳，自己还不是上面的第一个，而是排到了第三十一个。
《西凝气引书》经过云空碧的熏陶和燕绮烟现在的一些线索，想来就是炼气筑基用的经书，只不过不是适合空间大道的。
这时，燕绮烟在一旁端正地讲道：“世界万般，玄妙无比，你我相遇，乃是冥冥中的缘分，江小友，你看懂了吗？”
江水常肯定是不怎么懂的，他指着那一串数字问怎么没见到接引大陆的什么历。
“我是西凝天的，所以写了一行西凝天的时间，最下面是用于在其他地方换算用的，而你的接引大陆，虽说属于太虚天，实则是要跟梦雨天的时候算的。”
燕绮烟接着说：“这《西凝气引书》你拿着，算是我的赠礼，多的……你现在可能听不太懂。”
“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燕某喜欢在诸天旅行，也在各地找些事情赚些灵石用，一天，我在一个山崖上看日出，结果打后面冲来了一群人，我一瞧，都是没有修为的人，所以我也不打算拦着他们的路，就隐去了，换成崖下的一块石头上。”
“结果，那是一帮人在追杀其中一个人，那个人走投无路，直接跳了下来，又刚好拉着几条藤蔓，晃晃悠悠摔在我那块小石头上，差点把我挤下去，我只好飞在一边。”
“我当时心情正好，就显现出来与他谈了一会儿，随手教了他一些小法术。”
“江水常，你猜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努力修炼，成就了一番伟业？”
“呃…这倒不是，他仗着有了本事，变得骄横无比，欺凌弱小，我听说他的事情后就把他给杀了。”
江水常听到“杀”这个字时看了眼燕绮烟，接着就有点呕吐的感觉，喝了口茶缓解了一下，才回道：“外面的人怎么这么坏呀！”
燕绮烟轻笑：“人之常情。”
接着燕绮烟指了指《西凝气引书》，“这是我前一阵闲的无聊写出来的，是我们那比较上乘，也比较通用的炼气用经书，你可要好好学。”
江水常似乎明白了燕绮烟的意思，看来他是个旅人，较热情的旅人。
江水常问：“这经书能让我炼气，但炼气了能有什么用啊？”
燕绮烟回道：“它的用处？这最好自己领悟，我教你教的越多，你以后的上限就越低，这对我来说可是大损失。”
“不过，我可以给你示范一下练成之后的效果。”
话音刚落，一阵风袭过江水常的脸庞，燕绮烟衣袖飘起，整个人飞向前方。
飘然而落的瞬间，一道紫蓝色的光影从他手心出现，瞬息凝成了一把长剑。
衣裳刚落，风又起，这次却是呼呼的冷风，让江水常感觉一下子进入了寒冬，寒风将周围的梧桐叶，枫叶都带走，沿着燕绮烟剑气引出的风路在空中腾舞。
风裹着叶，江水常看到了风，当它经过江水常这边时，江水常清晰地看到了茶水的冻结。
一片枫叶的叶尖碰到点水，也被冻到茶杯沿。
燕绮烟只挥了一剑，风走完一圈，一切即休。
“咔啦”，杯沿的叶子冻上去的顷刻就掉下来了，江水常拿起来，惊奇地望着。
叶尖一抹红，然后逐渐淡去，变绿。
“这是血吗？”江水常向着走来的燕绮烟问道。
“叶落幽寒，这是西凝的秋。”
江水常看了眼手上的经书，又抬头看了看天。
他觉得这不止是西凝的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