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珠很快便接到了来自秘书的电话。

呵,果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许樱珠已经开始在内心盘算如何应付傅祢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鹫鹰了。

当许樱珠再次站在凇野门前时,她竟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抬眼望了望凇野的品牌logo和高楼背后的阴云,定了定神向楼中走去。

“您好,我是楚瑶,和傅总预约了见面。”

“楚小姐您好,请随我来。”

许樱珠来到了顶层,推开办公室门,冷硬的室内装修和一股未来得及散尽的烟草味让许樱珠生出几分不适来。

“楚小姐。”傅祢看见许樱珠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傅总明知我不是楚瑶,为何还要叫我楚小姐呢?不过傅总好像并不惊讶。”

对方双眉几乎蹙到一起,此刻却舒缓开来,浓重的双眉连在一起,底下一对深邃的狼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

果然如出租车师傅说的一般,傅祢的长相凶得吓人,不过再吓人又如何,性情残暴之人她许樱珠见得也不少了。

“坐。”傅祢没有接她的话,壮硕的身子从办公椅上起来,示意她到沙发坐下,他的体格简直有许樱珠两倍大,却并不是肥胖,而是一身随时就能把许樱珠打得血肉模糊的精干肌肉。

许樱珠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沏茶,娴熟地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

她静静地等着,直到一小杯上佳的西湖龙井放在她面前。

“喝茶。”傅祢伸掌道。

许樱珠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壶嘴对着自已的茶壶转了180度,扬眉轻笑:“多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樱珠搞不懂傅祢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在他身旁压迫感太强,许樱珠尽可能地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已过度关注傅祢的一举一动。

“这茶如何?”傅祢开口问道。

“茶很好,我也欣赏到了凇野独特的待客之道。”许樱珠说道,“不过傅总沏茶的手法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

“哦?”傅祢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凇野的董事是谁?”

“许小姐来之前没做过调查?”

“凇野是大集团,我是小人物,有些消息,怎能轻易获知呢?”

“羽皇说得果然没错,你的确不是简单的人。”傅祢直起身子,挑起一边唇角笑道,“隔壁办公室,羽皇在等您。”

阳光扑在他利落的短发上,鹰隼一般的双眸在如此柔和的日光下也显得如同寒剑利刃一般,笔挺的深蓝西装带给他深海一般的诡谲与恐怖,是一种危险的未知。周爇低头入神地看书,听见开门的动静才抬头望向她。许樱珠面颊抽动,这个时候遇到故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久不见了。”

“羽皇不愧是羽皇,业务都拓展到云城的房地产来了。”

“从前卧薪尝胆时必得积累支持力量,各行各业无不触及,否则你以为把寒恪扯下来就那么容易?”周爇放下手里的书,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许樱珠压抑着内心极度的反感,若论她的弱点,没有一个人比周爇更了解她,她的抗压能力差得出奇,便让傅祢用了这样的法子唬她。她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她已经在傅祢办公室与他独处了半小时。

半小时的精神压力与恐慌,抑得她反胃。

她怕那样蛰伏的、不确定的危险,她从来都怕。

“说说吧,为什么要谎称自已是楚瑶?”周爇拉着她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

“楚易在哪里?”

“楚易十几年前就失踪了,与傅氏兄妹都无关。”

“灵珠呢?”

“你跟秘书说要还两颗珍珠,我还当灵珠在你那儿。”

“你少跟我装蒜,”许樱珠没好气,“当年楚易楚瑶为了纠正善恶平衡才来到云城,灵珠失控必定是有外力影响。”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周爇略有些戏谑地望着她,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

“若与你没关系可真是见了鬼。”许樱珠毫不客气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见了鬼,都见了鬼!没人告诉我楚瑶的存在,没人告诉我你居然是傅氏兄妹的靠山,更没人告诉我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鬼怎么还能稳坐羽皇之位!”

“好了,冷静点。”周爇噙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然后坐在她身边,为她倒了杯茶,“喝点红茶,对身体好,今早刚送过来的茶叶,尝尝。”

许樱珠喝了些茶,缓和了许多。

“你若想查楚易和灵珠的下落,傅氏兄妹随你搜查,一句话的事,凇野上下任你差遣。”周爇的语气愈发温柔起来。

许樱珠抬眼,目光如刀子般直看入他的眼睛,而那双透亮的鹰眼写满了无辜,惹得许樱珠束手无策。

但他越显得无辜,就越像是在耍她。

“我之后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周爇叫住了她。

“我这些天都会在这边,有事需要我的话,随时欢迎。你知道的,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周爇带笑地望着她,眼睛里的坚硬也柔软了几分,他的笑很真诚,看得许樱珠百感交集。

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她的声音很是低沉,如同风雨过后带着雨痕的铜像,理性而平静:“周爇,你永远都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你捏着我的软肋,想让我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你在操控。”

“你这个时候越是温柔待我、越是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就越是对我的折磨。你给我无上的偏爱和特权,这两样无论是白音阙还是萧绮怀都从来不会给我的东西。你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会刺痛。”

“你会挪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权力给我,用行动昭告天下我是你最特殊的人。我知道从骨子里我和你是一种人,因为我曾经确实很享受你这样待我,即便是现在我也很向往这样的偏爱,离开你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萧绮怀的人很正,他必不会给我这样的特权,他把他魔尊的身份与萧绮怀的身份分得很清楚。”

“白音阙也不会给我,他更喜欢给我他认为我想要的东西。”

“周爇,我看不懂你。有时候我觉得自已很懂你,有时候看着你,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何情感,我不关心,但你从前已经给我施加了那么深的痛苦,现在也已经得了你想要的,何必再来折磨我。”

“你说的话确实叫我不好受,但我也不会再因为你而难过了。”

“你要找的东西不在凇野。”周爇的眉心微微抽动,并没有接她的话。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周爇绽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要一幅画。”许樱珠学着他的样子,并没有接下去。

“什么?”周爇有些诧异,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她。

“我要羽灵宫卧室的那幅《Spirit》。”许樱珠坚定道。

“你要那幅画?”周爇依旧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是,你说了,我可以向你提出任何要求。”

“好,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让江炎取过来给你。”

“很好。”许樱珠点点头,干脆果断地转身离开。

从凇野大楼走出来,许樱珠正要找家面馆随便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便接到了江鹰的电话。

“樱珠小姐,我现在在云城这边,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魔尊有事交代。”

许樱珠正要约他去餐馆,却发现来人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拎着菜市场刚买的新鲜蔬菜,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

“小姐,魔尊说了,小姐不会做饭,天天在外面吃不好,不比自已家做的放心。”江鹰笑道,“那就请小姐带路咯。”

许樱珠失笑,领着江鹰回了她在云城暂租的房子。

“进来吧,绮怀有事交代吗?”

“是啊,说是估摸着小姐的药该喝完了,叫我再送来一点。”

“你也别小姐小姐地叫了,就叫我樱珠吧。”许樱珠笑着。

江鹰虽然平时在萧绮怀身边不爱说话,离了萧绮怀,倒爱笑起来,他是个心思细的,清爽的笑容很是治愈。

“我哪敢这么造次,私底下我把魔尊当哥哥看,就直接叫嫂子吧。”江鹰笑嘻嘻打开食盒,“这是魔尊亲自做的糕点,酥油鲍螺,说是嫂子爱吃,特地多做了几个。嫂子先吃,我去做饭。”

“这么叫我反倒不习惯了,”许樱珠感激道,“辛苦你了,大老远从圣地跑过来就为了给我做顿饭吃。”

“没关系,嫂子不用放在心上。对了,嫂子之前托我查的事情我查过了,楚易没有妹妹,楚易的父母根本不知道有楚瑶这个人。”

“这可就奇了,邻居言之凿凿,都说楚瑶在洛家做事,我记得有个人说什么,在洛婉手下做事,大家都这么说,不像是虚的。”许樱珠皱眉,“若说是楚易的女朋友,也不至于假扮兄妹。”

“他们有说楚瑶具体在洛家做什么吗?”

“没有,我问了,具体的事情没人说得上来。”许樱珠嚼着酥点,给江鹰递去了盐盒。

“那么现在,疑点一,楚瑶是谁,为什么她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楚易的任务中。”

“疑点二,嫌疑人要灵珠做什么?灵珠又怎么会失控?”

“还有,疑点三,”许樱珠补充道,“我今天发现,周爇是傅氏兄妹的后台。”

“周爇?”江鹰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下来。

“是。”

许樱珠也向江鹰口中塞了一块糕点,继续说道:“灵珠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控?”

“如果要灵珠失控的话,”江鹰严肃道,“第一,魔族人动用能量控制,打乱楚易的计划。第二,对冲的能量干扰,比如羽族还原术。第三,神族的跨越式掌控。”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失控都是人为。”

“是,灵珠是很温和的灵物,正常状态下绝不可能失控。”江鹰一边翻炒着一边说道,“但是听你的描述,灵珠不像是失控,失控是能量的波动和异常,而不是这样位置的改变和数量的增加。我的判断更倾向于,是另一个魔族的能量控制。”

“魔族?傅祢身上并没有魔族的气息。”许樱珠有些失落,“如果真是周爇说的那样,楚易和灵珠都不在傅氏兄妹那里,那会是谁呢……”

许樱珠微微皱眉,思虑得头痛。她只好放空了大脑,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正是盛夏的季节,天气热得很,但今日却突然妖风四起,树叶全被吹翻成底朝天,狂风裹挟着叶片梭梭作响,湿气闷得许樱珠喘不过气来。

“江鹰,是不是只有魔族的灵物才能产生幻境?”许樱珠望着被狂风摧折的树木,想起了在玛瑙指环中看见的空灵景象,湖蓝树苍,鹿蜀饮水,与眼前的狂暴景象全然不同。

“是,魔族能量可破坏人的正常视觉与思维,扭曲成幻境。”

“那么幻境可以人为操控吗?”

“只有魔族顶级的术师才能做到,整个魔族上下也挑不出几人。”江鹰说道。

“那可就奇了。”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江鹰问道。

“方才看到这些绿树,想到了在陆惊澜的玛瑙指环中看见的幻境。”许樱珠重重地揉了揉眉心,“灵珠,周爇,幻境。这三个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没事的,不要逼自已太紧了。”江鹰安慰道,“慢慢来。”

“总觉得有什么被隐藏起来了。”许樱珠叹气道,“若真是周爇拿了灵珠,他要这些灵珠做什么呢?”

突然,窗外一条闪电劈过长空,刺眼的白色刹那间点亮了许樱珠的视野,随即便是响彻云霄的炸雷之声,震得许樱珠心里一颤,闪电的白很快便褪去,留下满眼摇曳翻飞的单薄树叶。

“水鱼玦。”许樱珠呆住了,江鹰将生菜叶片下了锅,滋起细密的声响。

许樱珠猛然抓住江鹰的手臂,双目中闪过万分惊恐。

“怎么了?”江鹰被许樱珠吓了一跳,忙稳住锅子。

“我在羽灵宫的时候,明明亲眼看见水鱼玦弥漫出血色青雾,之后,所有人都说水鱼玦碎了。”许樱珠愣是没缓过神来,“但后来周爇大败寒恪,水鱼玦确是毫无损伤,现在也是。”

“你是说,周爇利用灵珠的能量制造了幻境?佯装失败?”江鹰问道。

“灵珠的能量足够他制造如此幻境么?”

“差不多,灵珠一捧十二个,确是能有如此能量。”江鹰说道。

“那么,不仅周爇的嫌疑增加,魔族内部,看来也是早有内奸了。”许樱珠冷笑道,“十几年前就把攻打羽灵宫的计划预想到如此地步,连灵珠都夺了以待来日,这倒还真是周爇的作风。”

许樱珠拿出失踪名单,问道:“江鹰,这上面有多少人是和楚易一样,是连同魔族灵物一道失踪的?”

江鹰扫了一眼名单,皱眉:“只有楚易一人。”

“无论如何,周爇的暗网布置得也太精细了。”许樱珠叹气。

“对了,尊上还让我给您带个消息。”江鹰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许樱珠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你说。”

“苏檀昨天递来的消息,说是宋清梧带人追杀白音阙,以方儒逸为首,若发现他的人,即刻绞杀,不许手软留情。”江鹰说道。

“宋清梧,这步棋是走过了。”许樱珠抬眼望向他,那目光让江鹰不寒而栗,“有消息说白音阙现在在哪么?”

“这个目前还没有,看来白小少爷躲藏得也很深,没人找到他。”

“也好,打听楚易下落的时候,顺道也问问他的踪迹。”

下午,许樱珠又回到洛家曾经的居所,又是好几个小时挨家挨户的询问,有一个曾经在洛家修过水管的工人说了一句话。

“没有必要找洛家人了。”

许樱珠好奇地凑近了些,追问道:“伯伯,这话怎么说?”

“洛家人后来搬到了乡下去,住我弟弟家旁边。”修水管大叔摁下打火机,燃起一支烟,“没多久,洛家人全都身染怪病,死绝了。”

许樱珠捂着心口,说不上来的滋味。

“那伯伯您知道洛家太太叫什么名字么?”

“顾雨霏。”

“那洛婉是她的女儿?”

“是,是她最小的女儿,也是最能干的一个,洛家的生意后期几乎都是洛婉一个人撑起来的,听说当时在公司还是什么高管。”

许樱珠点点头,皱眉:“那伯伯您认识曾经在洛家长期做工的人吗?保姆啊,买菜阿姨什么的?”

“认识,当时洛家三个做工的婶子,洛家出事后没多久,这三个人也都死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大妈便轻轻推了大叔一把:“老吴,说得太瘆人了!大白天的都给我说得一身冷汗。小姑娘啊,你就别问了,洛家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掰扯得清啊。”

许樱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只有两种方法能知道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

第一,找周爇求情,让傅氏兄妹道出实情。

第二,让死人开口。

许樱珠没有耽误,即刻返回西城,她只知道去冥府有最便捷的一条路。

陆修篁的小别墅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她打碎了窗户,灵巧地钻进房屋,冲着地道奔去。

很快,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她再次坐在了老方的渡船上。

“好久不见了。”老方热情地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了爷爷。”许樱珠高扬起唇角笑道。

“姑娘的精气神好了不少嘛!”

“是啊,年纪渐长,看人看事都豁达了许多。”许樱珠依旧笑着,目光落在冥河迷雾缭绕的远方。

“这次来冥府又是所为何事啊?”

“去阎楼寻一个人的记忆,为了找另一个人。”许樱珠笑道。

“白小少爷遇到姑娘,可算是三生有幸咯。”老方爽朗地笑着,慢悠悠摇动船桨。

“爷爷误会了,我这次不是找他。我在人间也找他许久了,却是一无所获。”许樱珠深吸一口气,“要是爷爷有关于他的消息,还请爷爷告诉晚辈。”

“我见着姑娘的竹斑泪不见了。”

“是,一气之下扔掉了,但他失踪,我还是着急。”许樱珠茫然地望着远方,“多谢爷爷。”

很快,冥舟靠岸,许樱珠展开骨翼,越过大片猩红如血的花海,直向阎楼飞去。

许樱珠灵巧地绕过阎楼前布置的重重机关,闪身进了楼中。

那么多人的记忆垒成通天的阎楼,一瞬间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开始寻找。

“樱珠姐姐?”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灵儿?”许樱珠诧异地望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惊诧地说不出话。

“是呀,我是灵儿!可是很久没有看见樱珠姐姐了!”灵儿热情地迎了上来,“替我向绮怀哥哥问个好啊!”

“好,绮怀若知道你惦记他,他定是要为你奉送魔族皇室最新的礼品了。”许樱珠唇角噙着笑。

“好呀好呀,是什么礼品!”灵儿满怀期待地凑过来。

“千蛇酒。”许樱珠挑眉。

“那那那那那还是算了吧,魔族贵礼灵儿受用不起。”灵儿笑道,“不过话说,樱珠姐姐来阎楼所为何事啊?”

“我想找一个人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从何找起。”许樱珠说道。

“记忆不是随便能查看的,需要冥王的手令才行,且要知道这个人的生卒年才好查找……姐姐找这个人的记忆做什么呢?”灵儿问道。

“十几年前云城洛家败落,与洛家密切相关的所有人都死了。”许樱珠说道,“当时负责修正云城善恶失衡的魔族专员也失踪了,我想如果能找到洛家人的记忆,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当下唐氏掌权,背后是宋清梧,只怕冥王是不会帮你这个忙。我只是阎楼的一个小卒而已,也不敢轻易翻查。更何况,姐姐就算找到了,人的记忆那么多,也要花上好些年才能看完,姐姐不如找旁的法子。”

“没关系,多谢灵儿告知。”许樱珠笑道,“对了,苏檀近来如何?自龙氏倒了,我还不知道她怎么样。”

“姐姐你就放心吧,唐氏亲王很看重苏檀姐姐,她事业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被委以重任呢。”灵儿说道,“倒是姐姐看着面色不好,平时要多注意补补身子。”

许樱珠笑着道了谢,有些失落地离开了阎楼。

线索到这里好像又中断了,许樱珠回头望向高耸入云的阎楼,黄沙漫天,绕在阎楼的半腰,没人能知道阎楼究竟有多高。

冥族天空低,空气沙尘多,气压也低,许樱珠不太舒服,但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她思绪飘在九霄云外,脚步不知觉间将她带到了绿蚁酒馆——她在冥府第一次与宋清梧碰面的地方。

“小姐您好,需要点什么?”

“一杯樱桃小憩,谢谢。”许樱珠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用舌尖尝了尝,樱桃的酸甜混着酒精的辛辣,第一次喝可能不太习惯,日子久了却又想念这个味道,很独特,唇齿间晕开了勾人的甜辣味道,又有些汽水微妙的刺激感,不安分地将舌尖的味道直顶到脑仁中。

她是不太能喝酒的,杯中物还未见少,面颊已经微微涨红起来。

一筹莫展,许樱珠望着窗外一刻不曾停歇的转世投胎的魂灵,一个接着一个饮下孟婆汤、走上奈何桥。

“到底怎么才能知道楚易在哪儿……”许樱珠自言自语,一时间,却是越着急就越想不到好法子。

许樱珠脑袋里蹦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但是她立刻摇了摇头。不行,怎么能一遇到什么事情就想着依赖别人。

太阴幽荧洞悉天下万事万物,但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去求他帮忙。

许樱珠长叹了口气,她决定换条思路,把中间所有复杂的谜团全都跳过,只看最初和最后的状态。最初,楚易带着一捧灵珠,最后,楚易和灵珠都消失了,周爇与傅氏兄妹获益。

她仔细回想着周爇说过的话,灵珠不在凇野,与傅氏兄妹无关,但他从未否认过楚易的失踪与他自已无关,这样的文字游戏,也的确是周爇这样狡猾的狐狸爱玩的。

如果她可以认定的是灵珠最后落到了周爇手里,楚易定是要去争的,周爇和楚易有没有正面交锋呢?楚瑶会不会是周爇安插在楚易身边的人?这个疑问只是许樱珠的猜测而已,她没有办法去证实。

如果周爇真的为了夺得灵珠控制了楚易,要么杀人灭口,要么……

许樱珠想到了一个地方……

只能把他关在松璃塔。

不管她的推测是对是错,她都必须要亲自去松璃塔一趟。

白音阙失踪后,西玉就被关押在魔族,但她不想让西玉冒这个险。

许樱珠推开剩下的半杯樱桃酒,匆匆赶回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