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可千万别自己咒自己……”
裴氏艰难的抬手,打断了裴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安慰。
“娘,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您也别骗我了。之所以把您留下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您,这个事……锦绣和晟儿年纪小,不懂事,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唯有最后一次再劳烦母亲了……”
“傻孩子,快别说这种话!”
裴老夫人将头歪到一边,使劲的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过来,“什么事,等你好起来……”
“母亲!”裴氏拔高声音,下一秒就开始喘,破风箱似的。
裴老夫人捂着脸,心痛妥协,“好,娘知道了,你说是什么事,娘一定……替你完成!”
小女儿不过三十来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风光的时候。
丈夫身居高位,儿女长大成人,既不用教导小儿劳累,也不用担心钱财支出,还能经常出入内宅替孩子们相看姻缘,女人的一辈子很长,却少有这般清爽娴静又如鱼得水的时候。
偏偏,她的女儿要死在这个年纪。
女儿还没嫁人,儿子也未娶妻,带着遗憾孤苦离世。
裴老夫人想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嘤嘤哭出了声。
压抑、痛苦、不甘,泪水将面庞打湿,心里的痛却一点没减少。
裴氏也忍不住哭了
,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娘,是心蓝不孝,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姐姐那边……您替我说说,让她别生我的气了。”
这些年的疏离,裴氏不是没感觉。
但花曌心里梗,她也不能做什么,现在想想,还真是傻啊!
男人怎能敌得上家人重要?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儿,还是裴氏先冷静下来,“母亲快别浪费时间了,擦了泪,听女儿说……”
花锦绣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并不关心屋内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章琨另带了一个人入府。
正是他家里生了一堆丫头之后,才好不容易得的宝贝儿子。
章琨是裴氏表舅,成亲早,家里妻妾成群,这般老子,教养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一样的色中恶鬼,鼠目獐头。
可这正是花锦绣想要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章琨,“表舅,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事?”章琨诧异,同时又有点受宠若惊。
因为,这个外甥女一般不愿理她,眼睛长在头顶上傲气得很,每来一次丞相府,他都要受一回冷眼。
但章家人却不可能因此就不来了。
父母辈的,数姑母裴老夫人嫁得最好,两个表妹也分别攀上了权贵,一个嘉勇伯府,一个丞相府,说出去外人眼睛都羡慕红
了。
能有这样的亲戚帮村,他章琨就是受再多冷眼,也得心甘情愿受着。
“幽王妃除了是幽王妃,还有一个身份。”花锦绣目光神秘且带着笑。
这让章琨心里更加痒痒,“到底是什么,侄女儿你快说!”
“道士。”
花锦绣绯红的唇轻启,宛若监斩台的刽子手。
“什么?!”章琨眸光猛的一眯。
花锦绣也是无意中听到的,章家父子被两个道士欺负过,可怜兮兮的到丞相府请她母亲做主,奈何后来一直没抓到那两个道士,也就无疾而终了。
然而刚才花不羡明明第一次见章琨,却发出“怎么是你”的疑惑,联系花不羡曾经假扮道士和太医院的人比试,花锦绣心中有了猜测。
“表舅难道不觉得幽王妃和当初欺辱你们的臭道士有点像?”
哪怕是再精妙的易容,身形神态这些,还是有可能露出破绽。
闻言,章琨回忆了下花不羡的样子,双眸越发眯成一条线。
花锦绣得意,“我说的没错吧?”
她嘴角挂着隐忍的笑:“表舅,毁了她!既是为你们自己报仇,也为我扫清障碍。
想当初,幽王要娶的人明明是我,是花不羡臭不要脸抢先上了花轿。
我娘含辛茹苦将她养大,还为她寻了一门这样的好亲事
,她不想着报答我们,反倒恩将仇报,看看我娘,都被她害成什么模样了?”
“表舅,还得是我们自家人站得高,亲朋好友才能继续沾光啊,您说是不是?
花不羡一毁,我就有机会当上幽王妃,届时,表舅还怕日子不蒸蒸日上吗?”
章琨被这些话哄骗得动心不已,主要是外甥女儿花容月貌的,声音也好听,还笑得好似天仙,这样的姑娘没道理会失败吧?
幽王不可能喜欢一个疯婆子假小子,而看不上这样的外甥女儿。
“你……你要表舅做什么?”
见章琨果然上当,花锦绣灿然一笑,“很简单,男人最忍受不了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戴绿帽子!
而章琨的儿子章大宝,这方面能力毋庸置疑。
他房里那些莺莺燕燕,可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伺候他。
花锦绣想,他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秘籍吧?
花不羡只要受用一次,也就离不开了。
不远处的厢房中,花不羡和祁元殇坐着品茶,与其说是消遣,还不如说等裴氏咽气。当然,更是因为裴老夫人咄咄相逼不让人离开的缘故。
反正没什么事,就当出来游玩了。
祁元殇看着花不羡拨弄炭火,笑了笑,“暗影刚刚查到的,说你爹在
天香楼。”
“他倒是悠哉,只怕是迫不及待等裴氏去了之后,再娶一个续弦。”
“他是丞相,哪怕年龄大了点,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家依然很多。”
花不羡点点头,“这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陆珍,要好好利用一下。花曌辜负了我娘,害她惨死,一个裴氏是无论如何不够还的。”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原罪,还是花曌!”
这话,倒让花不羡心里舒坦了一点儿,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男人,“祁元殇,你能有这个觉悟不错啊,所以以后你要是变心了,睡了其它女人,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因为你说的,原罪在男人!”
祁元殇略略抬头,神色幽深,“本王只想和你一个人睡。”
此“睡”非彼“睡”,花不羡骤然有一种屋里很热的感觉。
伴随着炭火的灼热,血脉喷张的热浪,桌上的果盘,花架上的植物,近在迟尺的茶杯,都好像渐渐开始模糊,从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
“祁元殇……”慢吞吞咬出三个字,花不羡软软倒下。
被她喊到的人,也很快和她一样。
“我们这是……中药了!”说完这一句,祁元殇抱住花不羡,一起晕了过去。
裴氏房中,裴老夫人忍不住惊呼,“你说什么?!花语不是花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