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没办法了。

我告诉你的事情,你要牢牢记住,

剩下的,看你的造化吧。”

周战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马三哥,真有那么严重吗?”

可能被周战的情绪感染了,侯二蛋此刻有些害怕起来,

“我...我不想死啊,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

说着说着,侯二蛋呜咽着嗓子,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干什么玩意!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憋住!

咳咳~!”

看着二蛋的怂样子,周战很是心烦,刚训斥了一下,又引发了一阵咳嗽,

缓过来后,周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可看二蛋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活像个初中生,被自已训斥后,又强忍着泪光看向自已,随即又叹了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就快要死了,你看我掉一滴泪了吗?

再说了,只要你听我的,还是有很大希望活下去的,不一定死。”

“我不哭。我听你的,马三哥!”

侯二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露出微红的眼眶,端起碗大口大口喝着热水,

其实他刚才泪崩,也是因为有些预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瘟疫的事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消息早就在士卒中传播开来,特别是他身在病患区,听过不少传言,见过不少身死的病患。

经过耳濡目染,心里对此事也有个大概,但他作为一个小兵,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自我安慰,赵川能治好瘟疫,或者瘟神不会找上自已。

但周战的话,彻底撕开了他面前的那块布,让他直面这残酷的现实,这才控制不住情绪,瞬间泪崩。

“嗯,这样就好,哥不会害你的。

对了,如今是什么年月,咱们这是在哪,你知道吗?”

见他听话,周战很是欣慰,旋即问了起来,

虽然如今快要狗带了,但也得做个明白鬼啊。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是不是又要穿越了,如果是的话,希望下次开局能好点,

这开局就要狗带,实在玩不了啊。

“嗯...我听管队说,现在好像是崇祯十五年。”

侯二蛋说完低头寻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现在好像是七月下旬,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咱们在潼关孙大人帐下,管咱们的还是任指挥使。

三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脑子乱糟糟的,可能真把脑子烧坏了。”

周战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心不在焉地有些回道,

崇祯十五年啊,那再过两年大明就要亡了,

潼关,孙大人,任指挥使,

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啊?

“孙大人是不是叫孙传庭?任指挥使是不是叫任琦?”

似乎想到了什么,周战连忙转过头问道,

“嗯,没错,怎么了?”

二蛋点了点头,随后又小声说道,“马三哥,你别直接叫名字,弄不好要受罚的。”

周战没有说话,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大明劫!八九不离十!

怪不得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这里!

这样的话,说不定真有点生机。

周战又喝了一小碗热水,强撑起精神思索着如何破局,

对二蛋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询问后,他大概明白了如今的时间点,

如今治疗他们的医官是赵川,唯一有希望治疗瘟疫的吴又可,眼下不在这里,

因为黑死病发病又急又凶,如果按原来的剧情走,他估计自已很难撑到对方到来,

必须联络上孙传庭!

心思急转,周战很快下了决定,

只是怎么联络对方,这有些难办,

孙传庭如今身为三边重镇总督,掌握陕西军政大权,岂是他一个小兵想见就能见的!

照常理来说,最快的方式就是通过任琦,他是指挥使,有那个能力,

只是这任琦可不是个好货,他要跟任琦把话挑明,说军中瘟疫已经泛滥,指不定还没等病死,就先被对方以扰乱军心为由,斩首示众了。

难办啊~!

“我告诉你的话,你别出去乱说,否则死得更快。

记住了!”

片刻之后,周战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有些决然,很是严肃慎重地对着侯二蛋又告诫了一句,

“任指挥使的营帐在哪,你给我说一下。”

没错,周战打算直接去找任琦,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本来也不怎么聪明,对这个时代也不怎么熟,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高招,外加动用已经高热超频的脑子是真难受,

反正过两天就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托生!爱咋咋地吧!

侯二蛋搀扶着周战,来到军帐旁边的空地,指了指右前方,

“那边有个圆的大帐蓬,我之前巡夜的时候听人说任指挥使就在那住。”

“嗯,行,你别跟着了。”

周战轻轻的推开他,摆了摆手,慢悠悠的朝着前方走去,颇有种单刀赴会的味道。

侯二蛋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看着周战的背影发起了呆,

“小猴,你干甚去了!赶紧给大爷倒碗水,大爷渴了!”

听见帐篷里的叫喊声,侯二蛋这才回过了神,赶忙回身,

掀开篷布刚想进去,他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从帐篷旁拿了一条布巾蒙住口鼻,这才进了军帐。

这军帐怎么摆的这么乱啊?

走到半道的周战低头咳嗽了两声,有些无奈,

这军帐基本都长得一样,也不是横平竖直的,走在这里,感觉跟走迷宫差不多,视线范围内,最多只能看到三五层,也不知道这有没有什么讲究。

“是这个吧。”

周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圆形大帐篷,

“干什么的!”

“把脸上的布摘了!”

周战刚靠近,帐篷旁边的卫兵立马拔出半截佩刀,并且大声呵斥起来,

“咳咳,我要见任指挥使,有紧急军情禀明!”

周战摘下面巾,表明来意,

两个卫兵一愣,对视一眼,随即合上佩刀,

其中一个马脸有些忍俊不禁,讥讽道,

“这不是马三嘛!还紧急军情?就你?”

“马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指挥使大人这会儿正烦着呢,

听我的,回去歇着吧!”

另一个则摇了摇头,劝解起来,

“谢了,不过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有紧急军情,麻烦你通报一声。”

重新戴上面巾,周战摇摇头,谢过对方的好意,仍然坚持道,

“行,你等着,我这就进去禀报。

不过你小子要是谎报军情,任大人可不会轻饶了你!”

马脸卫兵似乎跟周战前身有些不对付,此刻生怕周战反悔似的,赶忙转身进了军帐,

“把他带进来!”

没一小会儿,军帐内便有声音传来,

听到上司有令,好心卫兵叹息一声,朝周战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军帐,

军帐内,卫指挥使任琦坐在椅子上,此刻正眉头不展,拿着一块布在擦拭手中的长刀,

“说说吧,你有什么紧急军情?

还有,把脸上的破布摘了,藏头露尾的,像什么样子!”

周战打量了对方一番,心里松了口气,

没错了,就是大明劫!

“不是我愿意戴,而是为了防止把瘟疫传染给你们,

当然,大人您要是坚持的话,那我摘了也行。”

看到周战没有行军礼,任琦有些不悦,不过想到此人身患瘟疫,也就没有计较,随即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侍卫,

“大人,他确实是咱们的人。”

任琦点点头,随即把目光重新转移回来,“行了,你继续。”

“我想任指挥使你也知道,如今军中瘟疫蔓延,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对这种瘟疫有些了解,此疫非同一般,传播迅速,病情无比凶猛,如不加以遏制,后果非同小可!”

周战说完,怕任琦不知道严重性,随即又加了一句,

“若任由瘟疫蔓延,那整个北方成为死地,也不是不可能!”

“放屁!竟在这里危言耸听!

如此一来,岂不军心大乱!流寇不打,自已就败了!”

任琦拧起眉头,满脸不耐,

对于周战的话,他根本不信,不过最近军中染病的越来越多,确实令他十分头疼,

想到这里,任琦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询问起来,

“你刚才说那么多,难道这个瘟疫你能治?”

“治不了,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但我应该可以阻止瘟疫蔓延下去!”

周战摇摇头,然后抱了抱拳,

“为了控制瘟疫传播,我要见督师大人,还请指挥使大人帮我引荐一下,

我所言句句属实,愿下军令状!”

在场几人心中都是一惊,军令状可不是随便下的,如果所说不实,那百分百要掉脑袋的,虽说如今饥荒、战乱纷纷,人命不值钱,但也没人会拿军令状开玩笑!

任琦面色几经变幻,很是犹豫,

如今他掌管的营中染病的越来越多,连医官赵川都死了,已经快瞒不住了。

但他又不敢上报,害怕督师责罚。

在他看来,孙传庭可实在不是个善茬,贺人龙一个手握重兵的总兵官,说杀就杀了。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因为失职丧命于其手的也大有人在,他只不过是个守备将军,孙传庭得知此事后,会不会盛怒之下要了他的脑袋,真的很难说啊...

“你刚才说可以控制瘟疫传播,怎么控制?”

念及于此,对于周战刚才的话,任琦避而不谈,挥手让两个侍卫出去,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