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君入瓮
翌日,韩晏清与荆棘来到了商羊所说的破窑塔,抬头望去,此高塔耸立在整个城的中央,高达三十余米,仿佛是一根通向天空的指针,高塔外观古老而壮丽,塔身在经受了岁月的摧残后,墙壁上到处都是开裂的痕迹,连瓦片也残缺不全。内置的楼梯盘旋弯曲,延伸向上,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二人顺着楼梯向上爬,破旧的木头梯子松松散散,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侧墙上有些划痕,可能是一代代的塔兵守夜时,太过于寂寞画上的,二人顺着木头梯子攀爬转圈,转的晕晕乎乎,迷迷瞪瞪,数不清到底几圈之后,终于到达塔楼顶端。顶端的角落里布满了一层层的蜘蛛网,新网压着旧网,密密麻麻。窗户被风吹得嘎吱作响,阳光透过小窗照射进来,显得温暖而柔和。荆棘道:“高处不胜寒,对于那些长期作战无法回到家乡的塔兵而言,在顶端应该很凄凉吧。”
再向上爬几步,就到了外置观景台上,站在台上,他们可以鸟瞰整个小城的宅院和小巷,甚至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近处,街道上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犹如一个忙碌的蚁丘。远远的,小城的边缘延伸着郊区和农田,以及大片大片的荒地,湖泊上的水被微风吹拂着,泛起阵阵涟漪,阳光散落到湖面上,波光粼粼。荆棘将一只手伸出,初春的冷风从指缝间穿过,冰冰凉凉的。将视野往回收,小城的郊外,一座宏伟但却有点破落的宅院映入韩晏清的眼帘,虽然被一片树林所环绕,但仍挡不住它的独特。韩晏清用手指着此处,道:“这是何人的宅院?看起来很特别,与破窑城格格不入。”听到这里,荆棘顺着韩晏清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也落到了那个宅院上,道:“听商羊说过,百余年前,定安国一位公主曾在此处有一座宅院,应该就是这座,原本是用来避暑度假所用,后来随着定安国的覆灭,宅院再也没人去过,逐渐变得萧条。再后来,雯华公主听说了此处,花重金将宅院买下,本打算重新收拾一番用来度假,但破窑城年年上报灾情,雯华公主也没了来的兴致,因此从未在此居住过。”韩晏清转过身来,道:“雯华公主?她可是最受父王宠爱的公主,脾气大着呢,整个后宫没有一个人敢惹她。”说到这里,韩晏清突然眼睛一眨,一个计策涌上心头。乍暖还寒的时候,天气飘忽不定,一阵狂风吹来,荆棘被吹了一个趔趄,他连忙道:“走吧,晏清,上面风大。”韩晏清迎着那股大风,嘴角升起一抹微笑,胸有成竹道:“哦?上面风大,那大风也该在破窑城吹一吹了,将那些妖魔鬼怪全都吹散。”荆棘看着韩晏清的神态,笑道:“看来,你已经想到惩治恶霸的方法了。”说罢,二人慢慢走下了楼梯。
回到府上,韩晏清盘算道:“荆棘,我们是否该想个办法,让那些躲在暗处观望的人浮出水面了。可是我们初来乍到,连人都认不全,如何能将破窑城有头有脸的人凑在一起?”荆棘思考片刻,道:“举办个宴会如何?将小城里的达官贵人、土豪乡绅、文人雅士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邀请过来。一则掌握一下整座城的情况,理清他们的关系网。二则探探他们的态度,看是执意跟着朱县令他们还是及时止损,再趁机敲打一下。”韩晏清点点头,道:“好,我也正有此意,你去张罗下,给他们下个请帖,哦,不要落下朱标和马辉。”荆棘边走边摆摆手笑道:“放心吧,这二位是主角,少了谁也不能少他们。”
朱县令府内,他反复摆弄着眼前的请帖,只觉得上面的字非常刺眼,直捅他的心窝,啪的将请帖摔到了桌子上,挑着眉头问道:“韩晏清真是阴魂不散,依你看,他又打的什么算盘?这个宴会怕不是个鸿门宴吧?”马辉反而一脸不在意,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不冷不热道:“是不是鸿门宴,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朱标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腮帮子一鼓一鼓,迷惑不解道:“你要去参加?就不怕有陷阱吗?”马辉眯起他的三角眼,看了朱标一眼,道:“不去,怎知七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好,也可以借机看看破窑城里其他人的态度,不就知道破窑城还是不是我们的了。”朱标点点头,道:“好,那我也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三日后,王府内,一场美轮美奂、盛大非凡的宴会正在举行。会场上张灯结彩,花瓣铺满地面,香气四溢。美妙的音乐笼罩着整个场地,笛子、古筝、琴瑟、鼓乐交织在一起,奏出悠扬婉转的旋律。舞姬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在宴会场中翩翩起舞。场内摆放着金玉银器、琳琅满目的美味,绝顶名茶和美酒更是随意供应。破窑城内的达官贵人们虽然平日里也极尽奢侈,但到底只是一个小城出身,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竟然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形象,变得拘谨不安起来。尤其是见到举止端庄、笑语盈盈的韩晏清,立即跪拜在他面前。韩晏清则立即将他们一一扶起来,真诚又热情道:“韩某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之处,诸位能来参加我的宴请,韩某已十分感激,大家要吃好喝好,不要拘束啊。”众人想不到堂堂皇子,竟能如此亲民,不禁受宠若惊,对韩晏清纷纷赞不绝口。朱标和马辉坐在宴席一角,看着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场面,脸色铁青,一声不吭的喝着闷酒。过了一会儿,朱标还是忍不住道:“韩晏清这算什么?跟我们抢人?拉帮结派?”马辉盯着那些有说有笑的人们,道:“很明显,就是要将服从我们,替我们办事的人通通笼络过去,孤立我们。”朱标恶狠狠的看着韩晏清道:“怪不得让我们来,果真是要当着我们的面,赤裸裸的羞辱一番。此时不走,还要让他羞辱到何时?”马辉反而完全不受影响,淡定道:“不急,你得沉住气嘛,看看韩晏清还有什么招数没放出来。”朱标本已起身迈出了腿,听到这里,他也觉得有道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韩晏清站到宴会中央,清了清嗓子,道:“听闻我的姐姐雯华公主在此处有一座宅院,不瞒各位,姐姐说过,虽然此宅院外表破败,但屋内却收藏了无数珍宝、贵重古董,还有一些从异国他乡运回来的奇特宝物,连我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如,待我禀报雯华公主,待下次聚会时,就选在此处,让大家开开眼可好?”这一消息引起了众人的狂热兴奋,一个书生模样的宾客立马讨好道:“七皇子屈尊到这,破窑城真是蓬荜生辉啊。”另一名乡绅不甘示弱,忙道:“是啊,是啊,七皇子以后可要多举办这种宴会,让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也开开眼,跟着学习学习嘛,哈哈哈。”众人已经完全忘了主标跟马辉还在旁边坐着,只顾想方设法在韩晏清面前露个脸,拉近跟他的关系。朱标和马辉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决定杀一杀韩晏清的威风,报一报今天的羞辱之仇。毕竟,只有他们才能在破窑城只手遮天,破窑城的人只能对他们俯首称臣,怎可让毛头小子碾压了风头。
一天夜里,一群蒙面人手持刀棍,一个接着一个翻墙而入,偷偷地潜入了雯华公主的宅院,他们东张西望,四处探寻着金银财宝,但众人翻箱倒柜,甚至将宅院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未发现任何宝藏。其中一个蒙面人疑惑道:“大哥,不是说这里有宝藏嘛?怎么到处也找不到,难道情报是假的?”另一个蒙面人怒道:“你在说什么?情报是马辉给的,肯定错不了,这里肯定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虽说他自己也有点心虚,毕竟找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宝藏的踪迹,但在小弟面前碍于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兄弟们,找,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可是众人找啊找啊,能找的地方全翻了个遍,连个铜钱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什么奇珍异宝了。
这群蒙面人逐渐失去了耐心,连领头的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马辉戏耍了,想到这里,他一把扯下面纱,又累烦躁道:“马辉那个人精儿,竟敢开我的玩笑,来人,将这宅院内的东西通通砸了,一个不能留,我倒要看看韩晏清会怎么对付他。”话音刚落,一群人拿着砍刀、木棍冲上来,将整个宅院砸了个稀巴烂。而这,正是韩晏清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