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出去？”
晚上十点半，宴会即将开场，身为女主角的林清挽在此时自然是要上台讲话，但她刚踏出房间，转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姜早早，就拖着裙摆要去找人。
“十点半了小姐。”有人提醒她。
林清挽摇头：“我和姜早早是好朋友，好朋友你懂不懂？她要是不在我生日会过得不开心的！”
管家只好先带她去找人。
姜早早在一楼的一个客房，林清挽进去的时候，她正托着下巴在打瞌睡。
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在桌面上晃动。
听见声响，茫然的转头。
“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
“那你怎么在这？”
“我还得问你呢。”林清挽提着裙摆过去，“你怎么在这躲着？”
“我不能出去。”姜早早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眼睫垂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复而抬起，说，“我得给我的好朋友留恋爱空间。”
恋爱空间？
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都会对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产生兴趣，大小姐也不例外。
林清挽问：“什么恋爱空间。”
“周楠楠你还记得吗？”姜早早特意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她……”
“她怎么？”对方的一颗心也跟着提起来。
眼见就要发火，她不慌不忙继续道，“她其实喜欢陈总。”
？？？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姜早早说，“不过你现在去问她肯定不承认，她比较害羞。”
“但你也知道。”她看见对方的神色变化，慢悠悠补充，“女生间的这种情绪怎么可能瞒得住啊？她那次别别扭扭的跟我提起老板时，我就发现了。”
“啊，这样吗？”林清挽还是有点不信。
“我们一起打过高尔夫。”这时姜早早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赫然是陈屹耐心指导周楠楠的那次，照片里她微微仰头看着男人，姜早早特意给人眼睛里P了碎光，少女带些仰慕的眼神看上去很是甜蜜，“因为老板打得很好，所以楠楠很希望他能教自已，我当时还撮合了一把，我们都很开心呢。”
“而且她还特意问过我好几次我到底喜不喜欢陈屹。”
“这样啊。”
说到这里，林清挽其实已经信得差不多了，姜早早观察着她的表情，一本正经说，“所以我绝对不能出去，这身衣服太惹眼了。”
“我懂。”大小姐拍拍她肩膀点点头，“朋友妻不可欺嘛。”
然后又迟疑：“不过我觉得她嫁给陈屹还是有点困难的。”那家伙怎么会体贴别人的情绪啊？
“为什么？”姜早早问。
当然困难啦，毕竟有你这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
小说里虽然没有明确写林清挽对男主的爱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就是……”她感觉陈屹这么日理万机的人并不会注意到这种默默无闻的暗恋，“就是感觉很困难啦。”
“那该怎么办呢？”姜早早故作懊恼，秀气的眉微微拧着。
所以就要你出场啦！你去激励女主几句啊！
“要不我去跟她说说？”林清挽犹豫不决的问，然后就看见姜早早欣慰的眼神，愣了一瞬。
怎么感觉她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呢？
……
三国时期，孙吴开国皇帝孙仲谋祖先说过，“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矣。”
姜早早第一次读这段话时就感受颇深，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她。
距林清挽出去和周楠楠谈话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距宴会结束还有大概两个小时。
姜早早在客房里吃东西吃累了，看了看镜子又觉得这身妆造不能白费，于是决定提着裙子去外面吹吹风顺便拍几张漂亮的照片。
酒店前方就有一大片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人工花丛，花丛后是一座凉意习习的超大喷泉。
她往那边看了一眼，很可惜的是，陈屹此刻就站在那喷泉前，端着高脚杯和旁人聊天。
难得名流聚集的宴会，饶是林清挽如此受宠，也不可能整整三小时单为她庆生。
姜早早撇撇嘴，只好放弃拍喷泉照片，小心的绕过去，走到后方的人工湖旁。
然后……
撞见了周楠楠。
“……”
她八成有什么磁场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说是一场3P游戏呢，怎么陈屹和周楠楠都这么如影随形的？
彼时后者正坐在湖旁的一个小亭子里，吹着晚风休息。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明显愣了一下，姜早早看见她呆滞的表情。
这边光源不多，只有湖边围着的几盏，静谧而柔和。
漆黑的夜空在背后铺平，周楠楠安静看着她，良久没有开口。
她大概已经和林清挽谈过话了，周身透着股淡淡的忧郁感。
姜早早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出话，在那一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
什么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被抓住。
同时，周楠楠开口：“我会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而这个“他”指谁，她们都心知肚明。
姜早早无声勾了勾唇，大小姐还真是给力。
就见她垂着眸子，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看起来是被激到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就会好好努力追男主了，她想。
然而事实有时却并非人想的那么简单。
周楠楠抬眼，在这场静谧的遥遥相望中，两人各有心思的沉溺在这场深不见底的斡旋里。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表露自已情绪的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把话藏在心里。
她看不起那些狂妄少年口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觉得行动永远胜过言语，就像曾经即使被父母打骂也忍气吞声，只在心里计划着逃脱。
但在今天，在这个晚上，在林清挽说完“你比陈屹还差很多”之后，在她说完“你还要很努力才能跟上陈屹”之后，在她说完“这也是姜早早跟我说的”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已有必要口出狂言一回。
时间会造就很多东西，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就真的晚了。
“可以再等等我吗？”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最起码在另一个人眼里很莫名其妙。
这种话不应该跟陈屹说？为什么突然在这里把心里话讲出来？
她惊愕。
周楠楠轻轻眨了眨眼，柔和的灯光洒进她眼里，姜早早感觉自已好像理解错了什么。
她向前走两步，刚要开口，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混乱，还没人反应过来就听见少女的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楠楠立刻站起来，跑过去。
与此同时，转角处也过来一个人。
——
姜早早都快要把嗓子喊破了，她现在非常的愤怒。
MD谁在这里扔了个饮料瓶啊？！！！！！！
清洁人员呢睡大觉去了吗？！！！！！！
谁能管一下她的死活啊！！！！！！
但还没等她给这个世界竖一个中指，只听得“咕咚”一声，冰凉的液体浸满全身。
姜早早觉得世界可以从此毁灭了。
她挣扎了几下，反而越愈发沉重，脚明明已经触底，身子却怎么都站不直。
冰冷的湖沙轻贴着脚腕处凸起的踝骨，明明没有异样却依旧让人感觉像触手一样缠满全身。
姜早早无语凝噎。
不是吧不是吧大学时辛辛苦苦练了半个学期的游泳这么快就还给老师了？
她不禁绝望的攥紧手腕。
“……”
就看见一旁死命拽着自已裙摆的金允景。
？？？
她觉得自已离疯掉不远了。
好家伙出点什么破事都有你在身边这要说没点什么关系鬼都不信吧？
有点想杀人。
她下意识要开口骂，刚一张嘴却被猛灌进一口湖水，冰冷的液体灌满喉道，她痛苦的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但还不忘扑腾着腿想往上游。
“……”
当然没成功。
眼前开始变得漆黑，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姜早早只感觉有什么人抱住了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