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喝了碧螺春?

还未动筷,面前碗中已堆积如山。

白狸坐在二人中间,咬着筷子弱弱看去。

两人纷纷瞪着彼此,不甘示弱的还在往她碗里夹菜。

似有电光火石在中间流动,白狸头疼的揉揉眉心。

“够了,都快点吃!”

白狸将筷子放下,一手抓一个手腕,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楚南乔却像没听到一般,眼睛依旧盯着顾临风。

顾临风见白狸生气,手腕一转,便将菜夹进自己碗中。

垂首看着面前桌子,低声道:“小十七莫要生气,我这就吃饭。不像某些人,总是惹你不开心”

“死绿茶!”楚南乔咬牙切齿。

他分明是在学她。

楚南乔气鼓鼓的将筷子拍到桌上,双手环胸偏过头去,“真憋屈,不吃了!”

桌面被拍的一震,就连前来布菜的小二都被吓得一哆嗦。

小心翼翼将菜布好,又蹑手蹑脚退下。

白狸看着楚南乔,那傲娇的模样格外可爱。

嘴上说着不吃了,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桌上瞥。

脸上分明写着“快来哄我”四个大字。

白狸望着楚南乔笑了下,这才去轻扯她的衣袖,“好啦,不气了,你看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可就浪费了。”

桌上菜肴本就是按照平时楚南乔喜好上的,她自然没有不爱吃的道理。

早就忍不住吞口气,听到白狸给台阶,立马不装了。

抓起方才丢下的筷子,立即朝着最近的鲤鱼脍伸去。

面上仍装作勉为其难,眼睛瞥过顾临风:“看在阿狸的面子上,今日先不和你计较。”

顾临风哑然失笑,忍不住刺激道:“分明是自己想吃。”

楚南乔夹起鲤鱼正欲塞进嘴里,听到这话顿了顿。

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撇着嘴不舍睨了眼菜肴,再次将筷子拍下。

“谁稀罕……”楚南乔怒回一句。

目光却始终无法彻底移开。

这么好吃的菜,全是她爱吃的。

都怪顾临风,干嘛非要激她!

这么一想,楚南乔眉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白狸埋怨似的向顾临风投去一个眼神,手轻轻搭上楚南乔肩膀。

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语气轻柔的开口:“别搭理他,我们快吃。”

白狸将楚南乔身子掰正,方才那块鱼也被她夹在楚南乔碗里。

楚南乔本就不是真的不想吃,便顺着白狸的动作正过身。

眼睛一瞬不瞬落在碗里的鱼上。

顾临风眼睁睁看着白狸对楚南乔这般体贴,那双眼眸也染上一层暗色。

目光近乎嫉妒的从楚南乔身上扫过。

唇角微弯,眼底却并无笑意,“口是心非。”

白狸愣住。

房间怎么突然这么酸?

楚南乔更是明显,身子顿了顿,直接抬手抱住白狸一条手臂。

“阿狸,你看他——”

好看的眸子沁着水雾,可怜巴巴的望着白狸。

语气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

白狸身子猛地一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若非知道楚南乔的真面目,还真会因这句话心痒。

白狸侧眸看了一眼,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霸王此时楚楚可怜。

明知她是在告状,白狸还是忍不住想笑。

唇边挂起一抹笑意,转而看向顾临风,“别闹,吃完早些回去。”

顾临风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原本的嫉妒心瞬间平息。

他顿了半晌,声音闷闷的“嗯”了声。

没了争吵,用餐很是和睦。

大约过了一炷香,几人先后放下筷子。

一场饭吃完,楚南乔捂着肚子,满足的喟叹一声:“真好吃。”

随后率先起身,理了理裙摆

“多谢顾丞相款待。”转而看向楚南乔道:“走吧,我们回家。”

顾临风不禁抬头,目光朝楚南乔望去。

“你走就好,十七同我回顾府。”

是肯定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凭什么!”楚南乔分毫不让。

白狸心下一沉,眉心轻锁。

眼神在二人身上徘徊,长叹一口气。

忍不住想,这二人上辈子怕不是仇家,这辈人一见面就吵架。

为了不让他们再次吵起来,白狸连忙起身,拉住楚南乔就要举起的拳头。

对顾临风道:“我随南乔回去。”

语落,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临风身形一顿,脸上笑意也淡了许多:“为何?”

分明缓和了关系,白狸为何不愿同他回去。

他的眼神透着伤怀,白狸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知道顾临风在想什么。

她不回去,他觉得她还在讨厌他。

即使知道顾临风会伤心,白狸也不会回去。

前几日在王府感受到女娲石的气息,虽然转瞬即逝。

白狸觉得,或许女娲石就在王府之中。

单凭这一点,她便不会同顾临风回府。

“我有我的理由。”白狸咬紧唇瓣,嗫嚅回他。

顾临风眉心微动,垂眸掩饰失落。

“那便随她去吧,你开心就好。”

他的声音平和,若非细细斟酌,觉察不出其中情绪。

白狸见他颔首,指节微微颤了下。

待心里缓和些,这才牵着楚南乔向外走去。

却听古麟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马伯送你们。”

马伯就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车夫。

白狸听他这般说,脚步微微顿了下。

只一瞬,并未回头。

在心里暗暗说了句“对不起”,语调平淡:“多谢。”

随后再次移步离开。

顾临风抬眸望着二人的背影,直至消失。

终究还是疏远了。

心下长叹,面上毫无波澜。

他并未直接离开,兀自斟了一盏茶。

随着茶盏被端起,水面泛起涟漪。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玄冰身影缓缓浮现。

他自知今日失职,顾临风定然怪罪。

默不作声跪在地上,无精打采垂着头。

顾临风并未开口,而是沉默的品着茶水。

平淡的茶水此时在他手中,倒像是上好的香茗。

落在玄冰眼中,却像是致命毒药。

寂静的房间内,低气压肆无忌惮地弥漫。

压得玄冰透不过气,额头渗出点点细汗。

直到最后,他再忍不住。

抬起头,眼睛早已因受压,控制不住变为金瞳:“大人,属下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