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猴妖永远的活在了王妃的心里
“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王妃接过手帕，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但它没有死。”
眼眶里的泪水仍在不住往下流。
王妃用手帕捂住嘴，努力不发出哭声。
即使如此，呜咽声还是断断续续传出。
“稍等。”王妃吐出两个字，转身向另一边的凉亭走去。
白狸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
看得出王妃真的很后悔很难过。
白狸大概已经猜出后面的事情，内心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在没听到真相之前，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王妃的身影靠在凉亭里的一处圆柱上，背影此时显得格外脆弱。
白狸忍不住抬脚。
又缓缓落下。
像王妃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
不然也不会让她在这儿等着，自己跑到远处抹眼泪。
白狸轻咬下唇，无助的看着那隐约颤抖的肩膀。
她想，要是镇北王此时在这儿就好了。
他在就有人能安慰王妃了。
只是他并不在，她也不能做什么。
白狸站在池塘边，遥遥望着那背影。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看到王妃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随后，如同初见时一般走过来。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王妃眼眶有些红肿，嘴角扯着一抹笑。
白狸摇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王妃在原本的位置站定，笑容带上几分自嘲：“可我忘不掉。”
“忘不掉我睁开眼时，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王妃的眼神开始涣散，思绪也被拉回到那年的那天。
当时的她昏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要被面前这个小猴妖杀了。
然而当她醒来时，自己竟然是在一家医馆前。
医馆的门紧闭，里面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只被她捅伤的小猴妖就在不远处。
小猴妖似乎只认识这一家医馆，只可惜它不懂人间。
它以为人在医馆里面，所以疯狂敲门，试图将人引出来。
她躺在地上看着它焦急的样子，恍惚中竟觉得它是人。
那时的她也意识到，它是为了救自己。
只可惜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那么躺着，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看着。
小猴妖很快发觉她醒来，也意识到医馆里不会有人出来。
它连忙跑到她面前，却碍于方才那一刀，不敢直接靠近。
直到她控制不住的呕出一口血，它才慌乱的上前。
小猴妖不停用手擦她吐到下巴上的血，觉得这样她就能好一点。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感受到流淌在心底的暖流蔓延全身。
小猴妖身上穿的是一件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应该是从哪里捡来的。
胸口因为她那一刀，多了一道伤口。
她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觉得无地自容。
她突然觉得身体有了一些力气，甚至能缓缓地抬动手臂。
她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
于是，她冲小猴妖笑了笑，那是她第一次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一只妖。
小猴妖似乎也没想到，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诧异。
她想要张嘴同它说句话，只可惜张口的那瞬间，鲜血再次不受控制的吐出。
漫过嘴角，浸染了那双小小的手。
小猴妖急了，眼里的诧异转变为难过。
它转身朝大街上跑去，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这家医馆的位置偏僻，小猴妖离开后，还有心跳的只有她一人。
她想，很快就没有了，她的也快停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流逝。
她感觉太累了，她真的很想睡一觉。
就是在这个想法出现时，小猴妖再次出现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应该是很久吧。
不然为什么小猴妖此时像她一样奄奄一息。
它身上满是伤痕，身后飞来的一张符纸落在它背上。
即使背上又添一处伤，它也没有叫。
她本能的知道，它没力气叫了。
它即将要到生命的尽头了。
她看到那符纸造成的伤痕，与它身上其他伤一样。
它趴在地上，明明只剩下一口气，还是拼命朝她爬来。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她想起来救它，她想抱抱它。
可是她自身难保，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它爬的越来越慢。
她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但它身后跟来好多人。
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是道士。
那一刻她才知道，它是用自己的死亡，给她带来了希望。
她听到那些道士发现她的话语，可小猴妖已经没了气息。
当时的它离她只有一只手那么远，明明很近，她却怎么也够不到。
再次昏倒前，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小猴妖。
一动不动的小猴妖。
白狸听她讲完，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久久无法开口。
王妃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我想，哪怕它看我的最后一眼是恨意或者其他，我都可能不会记到现在。”
“但它是在那些道士发现我后才没了气息的，之后午夜梦回，我时常看到那双眼，里面一如既往的干净，唯一的情绪便是安心。”
她所讲的与白狸想到的一样，只是听当事人讲出来，远比想象中更有冲击力。
白狸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王妃会对她这般。
不过是当年小猴妖种下的因，此时在她这里结了果。
小猴妖用生命换了王妃一条命，改变了王妃对妖的看法。
这也才让王妃不介意白狸是否是妖。
在王妃眼里，只有好坏之分。
不知为何，白狸此时突然想到了顾临风。
王妃是因为小猴妖，那么顾临风又是为何？
白狸垂着眼没有说话。
良久，她问王妃：“当时你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张口是想说什么？”
王妃眸光闪了闪，有泪光隐约浮现。
可能是觉得不能再哭了，王妃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我想和它道个歉，告诉它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刺那一刀。”
王妃闭上眼，声音再次哽咽，“还想和它说声谢谢，谢谢它这么担心我……只可惜它自始至终都没能听到。”
白狸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它如果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它，会很开心的。”
白狸想，如果是她，能被一个人记在心里这么多年，她一定会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