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凝把自己昨晚挂吊水的钱缴费完后,还是偷偷跑出了医院。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街头,找到一家看起来破旧的宾馆,想要先凑合几晚。
“老板,这里的标间多少钱?”
“180!”中年老板头也不抬,脱口而出。
“能带我先去看看房间吗?”
“你自己上去看!”老板将一把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扔给沈清凝,然后接着埋头打游戏。
通过狭窄的楼梯,沈清凝对着钥匙上的门牌号走进房间。
老旧、发黄的墙皮,上面斑驳不堪,整个房间只能容纳一张1米5的小床,空间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间房处于阴面,不见阳光。
昨晚下了大雨,一处的墙角甚至还有未干透的水渍。
这香江寸土寸金,这样的宾馆随处可见。
就是这样破旧的老式宾馆,沈清凝身上的积蓄也是撑不了几天的。
咬咬牙,她交了一天的房费。
大病还未初愈,再经过找宾馆的一番折腾,她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床上。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晚上,蜷缩在小床一角的沈清凝又被吵醒,隔壁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声音很大,毫不避讳。
再加上廉价宾馆的隔音效果很差,沈清凝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打开手机,想靠刷短视频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半个小时后,隔壁声音停了。
还不等沈清凝高兴一会,另一间房又传来这种声音。
即使她用枕头塞住双耳,这声音还是此起彼伏。
这这样下去,她今晚别想睡了。
下楼去和老板反映,老板轻笑,“一分价钱一分货,嫌吵?你可以去五星级酒店住啊,那里安静。”
没有办法,沈清凝灰溜溜地离开了宾馆。
她无家可归,三年前,她离开苏城,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香江工作,无亲无故。
如今,仍旧是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无路可走,沈清凝打车又回到她和厉今晟的婚房,新月湾。
除了奶奶查房的时候,厉今晟从不回家,沈清凝想自己先借住在这,他应该不会知道。
打开家门,沈清凝发现往日灯火通明的别墅今天格外冷清,格外安静。
“吴妈?吴妈?”她大喊家里的保姆。
无人回应……
家里一个佣人也没有了!
沈清凝飞快地跑到楼上,还是熟悉的房间,但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有关她的一切,全都不翼而飞了!
打开床头柜、衣柜,一点她的痕迹也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清凝像是被抽去灵魂,瘫坐在地上。
“厉今晟,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眼泪再一次涌出,像天上的雨滴,怎么都止住。
良久,沈清凝从地上爬起来。
她不能再哭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除了父母,没人会心疼她的眼泪。
在医院,沈清凝没人照顾,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进食了。
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她擦干净眼泪,下楼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又跌跌撞撞地来到地下室杂物间。
在满是灰尘的杂物间,像翻垃圾一样,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几个小面包。
像是沙漠里干渴了好久的人,终于见到绿洲,她一把将包装袋撕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咳、咳。”
沈清凝拍着胸膛,剧烈咳嗽。
吃得太急,差点被噎到。
不过,这没什么,她还是把找到的三个小面包吃得一干二净。
“谁?谁在那里!”男人厉声呵斥!
鲜少回家的厉今晟回来了。
强烈的手电筒灯光照在自己脸上,沈清凝眼睛被刺到,下意识捂住眼睛。
“是我!”
沈清凝解释。
她没想到自己再一次回到这里,竟然被当成贼一样对待。
看清来人,厉今晟俊逸的脸庞露出讥讽,“沈清凝,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搬我自己的东西不行吗?”
沈清凝攥紧手指,气愤至极,“厉先生,你这么没有教养吗?问都不问,直接把我的东西搬走!”
看着女人气愤的小脸,厉今晟更加恶劣,他讥诮道:“结婚两年,你吃我的,住我的,是不是忘记了,这是我家?”
“我在自己家清理垃圾不行吗?”
沈清凝的手指攥的更紧,“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要处置是不是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厉今晟邪肆地挑眉,全然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绅士风度,“你私闯民宅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淡淡地扫了眼地上的几个面包塑料包装袋,“还有,你偷吃我家的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沈清凝无法反驳,“面包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必了,我厉今晟还没吝啬到连几个过期的面包都收钱。”男人的语气满是轻蔑。
“这……面包是过期的?”沈清凝喃喃。
刚才她确实感觉味道怪怪的,以为是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过期的面包吃得一干二净。
“呕!”
此刻,想起来,沈清凝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反胃,止不住干呕。
可男人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的衣物还有你买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叫吴妈打包扔进小区外的垃圾桶了。”厉今晟轻蔑一笑,“你现在想去找可能还来得及。”
“明早清理车过来了,那你就得去城郊的垃圾场找了。”
沈清凝顾不得干呕,她狠狠咬牙,“厉今晟,你太过分了!”
“过分?这就过分了?你忘了你是怎么给我戴绿帽子的吗?”厉今晟似乎想起了什么肮脏的画面,体内的暴虐快要抑制不住!
他冷血的话语如万丈寒冰,“我不仅要把与你有关的东西通通扔掉,我还要请大师来做一场法事,好好去去晦气!”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去晦气?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沈清凝的心不可抑制地刺痛,比针扎还要疼上上百倍。
但她也是有骨气的,人家都这么嫌弃她了,她怎么可能再死皮赖脸地待在这。
她握紧的手颤抖不已,说出的话却无比坚定,“厉先生放心,我马上就走,不在这碍您的眼!”
话落,沈清凝头也不回走出别墅。
她把门重重关上,亦如厉今晟在医院那般,绝情至极。
被厉今晟扔掉的那些东西此刻已经是她的全部身家,她不可能不去找回来。
对李今晟来说的垃圾,却是她今后生活的基本品。
沈清凝脚步虚浮地走到小区放置垃圾桶的地方。
此刻已是深夜,为了不影响业主睡觉,富人别墅区一盏路灯也没有。
她只能打着手机里微弱的手电筒寻找。
垃圾桶里臭气熏天,沈清凝被刺激得把刚吃下的过期面包全吐了出来,她本就没吃什么,胃里没东西可吐,胆汁都快被吐出来了!
此刻,她却顾不得这些,强忍着眩晕感继续翻找自己的东西。
“嘶!”
突然,沈清凝面目狰狞、痛苦嚎叫。
她没有戴手套,徒手寻找,不知是谁,把破碎的玻璃也倒进垃圾桶里,等沈清凝意识到时,她的手已经被玻璃划破。
拿手电筒细照之下,沈清凝自己都快被吓到了。
往日里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鲜血淋漓,血迹顺着指尖缓缓流淌到手腕,然后滴落到冰冷的地上。
忍着剧痛,沈清凝用胳膊夹着手机,换另一只手在垃圾桶里翻找。
她不能停下,否则明早垃圾车来了,她所有的身家就全都没了。
可是她一连找了八个垃圾桶,她的东西却连影子都不见。
抱着最后的希望,沈清凝去翻找最后的两个。
只差一点点了,她的衣物很快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