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宗主!”

“拜见掌门!”

一众剑仙门人齐齐抱剑施礼。

庄不嗔与裴太阿伫立在院落之中,二人凝视着对面云淡风轻的青年,皆露出一丝疑惑。

作为顶尖剑宗之主,二人都是万象境巅峰的修士,可依旧捉摸不透这青年的修为。

因为他们从这个叫做叶澜的青年身上感知不到一丝仙韵修为。

叶澜也在细细打量着这两位星痕州剑道巨擘,那鬓发斑驳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值春秋鼎盛,饶是以他的眼界也依旧觉得此人天赋不差。

若是能有更高的发展空间,或者接触到更高的位面,只需要给他一个机会便能一飞冲天。

成就所谓的登仙九境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哪怕是更进一步都有可能。

有许多人终其一生只能在原地打转,说到底终究是缺乏机会。

而追着柳怜秋不停嘘寒问暖的老者则呈现出天衰前兆,不过这征兆似乎是因为别的缘故所引起,并非完全是寿元不足的问题。

“好徒儿,快让为师看看你伤到哪了?”

庄不嗔朝手上吐了口唾沫用力搓搓,说着就要去抱上去。

“给老娘死!”柳怜秋脸一黑,猛地朝为老不尊的师傅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后者“哎呦”一声就被扇倒在地。

众弟子皆瞪大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老一少,脑海中不自觉就闪过那则传闻。

就连裴太阿也带着乔雪樱离得远远地,去为弟子检查伤势顺便看看新苗子。

庄不嗔佯怒道:“看什么看!谁敢再看,老夫把你们眼珠子刨出来!”

院落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片刻过后。

“好徒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就是这小子从血枪圣君手下救了你们?”庄不嗔有些不可思议,转而喃喃道:“不像啊,这小子分明就是个凡人,哪里有一丝仙韵可言……”

柳怜秋淡淡道:“眼见为实,师尊您老人家老了,感知出问题了也说不定。”

庄不嗔吹胡子瞪眼道:“嘿!谁说为师老了!你个臭丫头,我还没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血枪圣君的下落?”

柳怜秋皱眉道:“这我怎么知道?”

“他死了!就在我和姓裴的后生赶来的路上,亲眼看到他被自己的战兵穿胸钉死在青山上!”庄不嗔心有余悸,看向叶澜的目光既忌惮又充满怀疑。

既然这青年能钉死血枪圣君,那就也能将自己钉死!

毕竟二者之间的实力不过在五五之间,说不得谁更强一些。

谁料柳怜秋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丝毫没觉得吃惊。

就在这时,裴太阿领着白衣少女来到竹椅前。

“裴太阿多谢前辈出手搭救爱徒,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说着裴太阿就将血枪从纳戒中取出,又道:“若前辈还有别的要求可尽管开口,我作为顶天剑派掌门,自然有绝对的话语权,定会倾尽全力报答前辈。”

叶澜也不含糊,将血枪收了起来,轻声道:“我倒还真有件事想要询问一下,你作为星痕州的绝顶剑修又是一宗之主,可曾听闻过七死夜昙?”

裴太阿思考片刻道:“七死夜昙花乃天下奇物,据说能将凡人塑造成无垢完美之躯、修士则能起死回生、仙人则可以无劫破境,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能瞬间生肉还骨。这等奇物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可惜我也只是听过传闻,从未见过。”

“或许,星痕帝城会有什么消息也说不定?若说在星痕州谁最有可能得知更多的秘闻,除了帝君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

叶澜本身也就没抱多大希望,这东西能够出现在偏远的一州之地也不太可能。

不过若真能得到,便能加快重塑根基的速度。

庄不嗔将裴太阿拉到一旁,传音交流道:“裴太阿,你真相信这小子是个什么鬼前辈?咱俩感知力差不多,你应该能察觉到他就是个普通人吧?”

裴太阿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呢?对我们又能有什么影响?不管怎么说他出手救了爱徒是真,击杀了血枪圣君也是真,交一善缘总比无故交恶猜忌要有用的多。我这人比较纯粹,不喜欢去计较太多的得失,我只知这是我该做的。”

庄不嗔目露不屑,却觉得后生说的还挺有道理!

叶澜也算是个老妖怪,毕竟活了那么多年,看身边人或许会一叶障目,但看外人却极少看错。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邋遢宗主的猜疑,旋即起身主动来到近前,用笃定的口吻道:“庄宗主,你寿元本就无多,若是正常活着还能有个百十年光景,可若还强行压制暗伤,怕是没有二十年可活了。”

此话一出,满院似乎都静止了下来,除了风来风往的啸声,再无别的动静。

柳怜秋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庄不嗔的胳膊急切道:“臭老头儿!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庄不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平静道:“这件事从没第二个人知道,今天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甭管你是不是活了许多年的老妖怪,反正你现在的模样比我年轻,我就叫你小子,你这小子心肠是大大的坏!”

叶澜摸了摸鼻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庄不嗔往前走了两步,不甘示弱的抬头死盯着叶澜,忽的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请前辈救我!我还不能死啊!我要死了我家那口子怎么办,我徒儿怎么办,还有那些个徒子徒孙,呜呜……”

门下弟子:“……”

裴太阿目视远方,悄然与痛哭流涕的老头拉开一大段距离。

柳怜秋扶额叹道:“师傅你为何如此不要脸?你不是告诉我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不是死活都不叫前辈吗?真不愧是我师傅!”

“屁!你懂什么!我跪的不是尊严,跪的是我的命,是你们这些不肖徒子徒孙的未来!”庄不嗔训斥完就将脑袋埋在地上,也不知为何连头都不敢抬了。

叶澜太阳穴青筋跳动,咬牙道:“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