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虎山的冬天并不算冷。

只不过是山里的鸟叫声越来越少,栖虎山也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稷南书院也像是一片沉默的落叶,少了最初的活力。

好消息是,岑夫子派人到各个院落传话:

测灵石终于恢复灵力了!

这块硕大的石头在稷南书院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不知见证了多少修士的成长,也见证了修士的跌落。

林一安已经几个月没有参加书院广场上的集中修炼了,因为林一安境界跌落练气境之后,一直和林回试图把存放在玉佩里的真气取出来,或者炼化。但是那些海量真气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不仅无法移出玉佩,更是无法炼化。

按照姜子钦所说,那玉佩可以压制灵墟的主人,但是对于飞升墟来说,玉佩仅仅是一个开启玉佩的钥匙。除此之外,玉佩和普通的玉石没有半点区别。

不仅不能注入真气爆发出战斗力用来防卫或御敌,也不能像其他法器一样,将内部的真气炼化用以提升自身修为。

这枚九爪紫金龙玉佩,更多的是寄托了林一安对母亲的思念,也让林一安更急切的想要去找那高高在上的叶纪欢问个明白。

心里越急,修行就越慢。林一安此时才堪堪练气境中期,即便是全书院上下都翘首期盼着测灵分班,林一安也提不起兴趣。

驭兽竞速倒数第一,和荆煜阳武斗又输的彻底,还从金丹境跌落练气。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道阻且难吧!”

林一安倚坐在玄字院一棵枯树下,望着眼前一口古井,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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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灵分班定在五日后,各个修士也开始了各自的冲刺,那些从家里带出来一直舍不得吃的灵草也拿出来了,家里传了不知多少代的法器法宝也拿出来炼化了,当然也有一些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人。

比如星月谣。

星月谣的实力,林一安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的是,星月谣要比看上去强得多。

星月谣留在书院,就是为了完成星月宫主也就是她师父给她的任务,查出真凶。起初还百般不愿意,甚至想着偷偷溜出去,反正这小小稷南书院也留不住星月谣,就算是那皇宫,星月谣想去也能去得。

只不过星月宫最严格的禁令就是不许去皇宫,星月谣最多也就是在皇宫外面,看了眼皇宫外的布防,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至于阿伊雅,因为有全书院绝无仅有的驭兽天赋,所以也基本上可以确定会占有天字班的名额。

天字班不仅享有大宗门选拔弟子的优先顺位,还教授一些较为稀有珍贵的武学功法。倘若某个大宗门只打算招揽五个弟子,那便是先从天字班选,选不够才到地字班选,如果各个宗门选拔弟子的名额有限,地字班修士无论多么优秀,甚至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被看到的机会都没有!

规则很残酷,但也公平。

也就难怪东柳书院修士们掏出了琳琅满目的珍稀奇珍,给同在修道的稷南书院普通人家孩子羡慕极了。

所谓财不外露,不患寡而患不均,东柳书院在宣布测灵分班的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当玄字院突然变得吵吵闹闹,林一安心里默默一句“要抓住你了!”便起身出屋。

然而当林一安来到院子里,有点失落,并不是那个神秘凶手,而是有人丢了一株长白草参。

“那株草参花了我家3000两精金!从长白神山上采来的!吸收了一百七十多年的真气!”东柳书院一个女修士在向周围人哭诉。

林一安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你家里能给你带一株长白草参,说明你比那三千两精金更重要,今天丢了一株,明天可以再买一株。

她的悲伤或许只会存在一个晚上,等她明早醒来,悲伤就像这夜晚的风,存在过,但过去了。

有多少稷南书院的修士,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株这样的草参,更别说用这草参精进修为。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别人睡得晚一点,醒的早一点。

林一安都要走到屋里去了,却听到身后嘈杂声里呼喊自已的名字。

“这把刀好像是林一安的!”

“是的,就是林一安的,我记得这个刀!”

“啧啧,没想到林一安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林一安转身回到人群中,眉头一皱,朗声问道:

“我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呜呜......我的草参找不到了,然后我就到处翻,到处找,最后却只找到了这一把小刀。”

林一安接过小刀一看,果然是自已的那把贴身短匕。

上次和荆煜阳武斗时脱手,后来再回去广场找,就已经找不到了。

没想到居然被东柳书院的人找到,林一安收下匕首说:

“那就谢谢你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此时却有东柳书院的修士围住林一安,不让他离开,说:“你走什么走?她的草参还没找到呢!”

林一安眼睛睁的浑圆,怒道:“关我什么事?!让开!”

“那你的刀为什么在这里?”

林一安没好气的说:“我tm怎么知道我的刀在这里,我还想问你呢?我的刀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认得出是我的刀?给我让开!”

“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别想欺负我们东柳书院没有夫子!”东柳书院的修士依旧不依不饶。

林一安转身回头面对那个丢了草参的女修:“你觉得是我偷了你的草参吗?”

“不不不!我没说是你偷的,只是我找草参的时候在石头下很隐蔽的地方找到了这把小刀,我很好奇,为什么要把这么漂亮的小刀藏起来。我......我不是怀疑你,你走吧。”

女修越说越委屈,便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林一安知道,有些女孩子就是这样,即便深知以自已的家境,但丢了东西就像是闯了大祸,让她们感到悲伤和难过的不是丢了的东西本身,而是对自已的失望。

“哎。”林一安叹口气,袖口一翻,抖出三株灵草,“这是岑夫子送给我让我补气府的,现在我已经掉到练气境了,这灵草对我帮助也不大,如果你快要突破了,那就收下这些先用着。就当是你帮我找到匕首,我的谢礼了。”

林一安掰开女修的手,把灵草塞在女修手里,便转身要离开。

面对依旧围堵自已的人群,林一安朗声说:“各位,我林一安现在境界跌落,整个玄字院好像只有我是最需要这些天材地宝的,但我绝不会为了自已提升境界去偷窃别人的东西。如果谁需要谁就是贼,那整个玄字院贼可不止我一个,贼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

林一安回头看了一眼女修,继续无奈的说道:“就算我真的要偷,我也去地字院偷,地字院的东西应该更好,对吧,而且我看起来也没那么笨吧?”

眼见东柳书院的修士仍然没有放自已走的意思,林一安叹了口气,说:

“那我们大家一起在玄字院找一找,好吧?你们可以去我房里找,草参找到了,是不是我就清白了?”

“行。”

东柳书院修士同意了这个提议。

当林一安和荆煜阳的武斗出尽风头之后,东柳书院的修士则是越来越不是滋味,哪次冲突都有稷南书院的夫子出面帮稷南书院的修士,而东柳书院都没人出头。东柳书院并不是没有人,只是这次随行的两位都是凡人而已。东柳书院的修士在这种心态下变得越来越团结,互相帮助互相团结,成为东柳书院修士在栖虎山的生存之道。

所以对林一安的态度也非常坚决,不管林一安说话多漂亮,也不管失主愿不愿意深究,林一安决不能轻易离开。

林一安也只能无奈的一起寻找那株遗失的草参。

“找到了!”

“找到了!”

没一会儿,两个修士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传来相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