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慢慢散去,何家大宅却依然灯光通明,王夫人安排了两位下人去好好看护何员外的尸首,以免被野猫咬坏,又安排些人准备一些白喜之物,若明天定案,就要让何员外入土为安。

刚才自己的丈夫事出突然,因为赵谦来时过快,倒是没有机会去多看一眼或细想。王夫人处理完这些,方才缓过精神来,于是召集何府众人在大厅集合,自己坐了主座上,下面是二夫人和三夫人,钱管家,高镖头以及仆人,何辰东依王夫人身旁坐下。

“辰东啊,都快这么大的人了,还象个野孩子,中秋团圆日,你竟然留连在外,不知归家,你看你,真是气死我了,你父亲就这样突然去了。这叫做什么事儿啊?偌大的家业,你又少不更事,真是让人好不心烦。“

何辰东是王夫人所出,也是何府的长子,何员外虽娶了三房,但唯有原配生了个儿子,二夫人和三夫人并没有生下来一男半女。

“你说父亲死得蹊跷吗?说是中毒,但食物碗碗筷并无毒迹?身上无外伤,却又是中毒而亡?这作何解释?” 何辰东打断母亲的问话说道。

王夫人默默不语,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三番几次劝说过老爷,没想到这事情究竟还是应验了,唉!”

何辰东说:“娘,你在说什么啊?”

王夫人并没有理会她儿子的问话,只是对钱掌柜说道:“钱管家,今事已至此,老爷的后事就着你来处理吧,应该如何你就安排。”

钱掌柜说:“好的,夫人,我知道了,老爷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夫人不用操心,还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才是。”

王夫人点了点头,竟然离座往佛堂去了,不多久,就传来轻轻念经的声音。

二夫人和三夫人见王夫人离开去了,也起身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夜正慢慢沉去,何家大宅子也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个看守何员外尸体的仆人正在来回走动,这守夜的活儿,是必须打起精神的,要是窜出个野猫咬坏了尸体,那就是大事。

约莫三更时分,镇江府城南的一座废弃的民房里,传来轻微的脚步,不一会儿,皎洁的月光下走来四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人,身着一身大黑衣,丝毫看不出身份来。其中一人走在最前面,后面三个人跟着,看来他应该是个头儿。四人往回看了看,似乎在打量有没有人尾随,然后机警的闪进一间小房子中,也不点灯。

那个头儿说道。“奇怪,何富贵这小子怎么就突然死了?并且还是中毒死的,谁人下的毒?“

一人说:“难道他自知逃不掉,他自己下的毒,一了百了?“

一人说:“象何富贵这种人,是不可能自杀的,惜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杀?

一人说:“确实,以心性而论,何富贵家财万贯,又正当壮年,家里一房两妾,皆貌美如花,其子辰东虽然有点富贵子弟习性,尚不算是恶劣之徒,将来还要将家业交给他的,这何富贵那里有自杀的理由?”

一人说:“仵作不是验明了吗,确系中毒而死,这又有何解释呢?确实令人费解啊。何府之中,有何人有下毒杀人动机呢?是我们的人吗?”

一人道:“不可能,之前就收到消息了,他们说准备是中秋之夜子时之后再动手,但还没有动手。刚才我的人已经回来了,已传递消息给我”。

那人拿出一张白条,递给那个为首的黑衣斗篷人。

为首的黑衣斗篷人接过那种纸条,只见纸上写道:“尚未动手,何已死,不明其故。”

“那还有谁想要他死呢?除了我们的人,难道还有人在盯着他?”为首的黑衣斗蓬人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对其他的黑衣斗蓬人说道,“之前何府的人传来消息说,他在书房时,不停的在写写划划,将自己关了整整一天一夜,不知道写了什么,莫非是什么重要物什?”

为首的黑衣斗蓬人歇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写?信或者是什么?那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物什,只怕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在这写写划划上。这个不能松懈,这个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它,以免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你今晚辛苦一趟,你亲自去,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如果没有,恐怕他还有另外置放的地方。”

“那何富贵的二夫人刚才说过,说他在书房里呆了一整天,只怕放在书房中的紧要之处,如今人一死,再找一样东西,就好比大海捞针了。”又有一个黑衣斗篷人补充道。

“书房我们盯了很久了,自然是要查的,只是急切寻不得,这何富贵真是该死!” 为首的黑衣斗篷人说这句话时,从语气中已感觉到一点杀气了。

“赶快安排去搜一下,小心点,切莫打草惊蛇了,免得走漏了消息,如今何富贵死了,不可能就这么放着,等到下葬了,也许一了百了。” 为首的黑衣斗篷人说道,“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再走。”

“是”,那三个黑衣斗篷人从小房中出来,又周围观察了下才走,不一会儿消失在黑幕之中。那为首的黑衣斗篷人见他们三人走远,吹了一声口哨,如乌鸦惊天,在这大半夜里,仍是惨人。

不久,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为首的黑衣斗篷人露出微笑,只见一个人影从墙头飞了下来。

黑衣斗篷人轻声说道:“你来了,进屋再说。”

来人一袭夜行衣,戴着面罩,身材颀长,在夜行衣的掩护下,不辨男女。

“老爷,他是你派出人做的吗?”听声音是女的,难怪身材如此显瘦。

黑衣斗蓬人道:“不是”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这正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真怪了,是谁杀了他?”

“物件拿到手了吗?”

“没有,那死鬼精明得很,自从上次和他出去,偶然听到他说漏了一句,后来就再不说了,也再也不带我出去。此后我从旁观察过,可能不止是有一封信,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是什么?”

“账本”,黑衣斗篷人想到这个词,心里惊了一下。“要是真有,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今年中秋节,那姓何的是提前一天回来的,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整整呆了一天,直到中秋节当天下午才出来,我半夜里想去探听一下,书房里亮着灯,但并没有人。我想书房中肯定是有机关或者秘道的。”

“你从来没有进去过书房?”

“他平常从不让任何人进书房,大白天是锁了门,如果他晚上进去,他从来不点灯,机警得很。我趁他外出的时候,偷偷的去过两次,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是只老狐狸,不但做生意精明,算计也这么深,真是小看他了。你回去之后,这几日特别注意有什么奇怪之事,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那我走了。”那女蒙面人身影挺身一跃,跳出窗去,也消失在夜幕之中。黑衣斗篷人从小房的另一间门走出,也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