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陈年旧事

“哈喽，等会体育课的排球对练，我能跟你一组吗？”

三年级的体育课上，一个小男孩向陆知闲发出了邀请，可不知是因为背着阳光还是什么原因，陆知闲看不清他的脸，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小时候的周暮。

记忆里的陆知闲回道：“你没听说过我吗？”

只想挑个同伴的周暮不解：“听说什么？”

陆知闲：“我是福利院的，没爸没妈，还得罪了高年级的恶霸王麟，你还敢跟我一起？”

陆知闲知道周暮，当时二年级下学期刚转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帅气多金的小公子哥。

三年级重新分班后他们同班了，开学两个星期没怎么交流，但也不至于没听说过他的事，毕竟王麟欺负他的频率可是孜孜不倦地保持着。

听完陆知闲的反问，周暮似乎更疑惑了：“这些，和我想跟你组队有关系吗？”

陆知闲被问的一噎，确实没什么关系，但这其中的小九九难道还要他明说吗？真是钱多的小少爷，无忧无虑。

“我看你排球掂的不错，但我好像不太行，所以我需要一个有能力可以接住我球的队友，”见他没说话，周暮继续道。

陆知闲：“那你要想清楚，跟我一组的话，很可能会被一起孤立，被王麟欺负。”

此话一出，周暮眉头微皱，思考起来，就在陆知闲以为他肯定会退缩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我从小有练跆拳道，就算打起来，应该也护得住你。”

小小年纪的陆知闲被感动了一下，就这样，两人不仅在体育课上组了队，友谊也开始了。

然后很快，听到风声的幼稚恶霸王麟，真的找上班来，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敢跟他作对。

见到是周暮后，王麟一开始也没有畏惧他多金的特质，毕竟周暮才转来没一会，又不是一个喜欢用钱收买人心的大哥，学校里还是畏惧王麟的更多些。

王麟找上门的时候，陆知闲有些紧张，他不怕自己被欺负，但他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朋友受伤，最后被吓跑。

只是没一会后，陆知闲便知道他的担心多余了，周暮没有吹牛，他真的练过跆拳道，而且也真的护住他了。

虽然王麟的小弟不少，可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动起手来毫无章法，以前都是拿人多势众吓唬人而已，真正实战起来，一个个的根本不禁打。

周暮确是实打实的训练过的，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陆知闲很高兴：“你真厉害，跟你做朋友真是赚大了。”

“哈哈。”周暮也高兴，然后又不屑道，“你就被这些人欺负了这么久吗？早知道应该跟你早点做朋友的。”

周暮太好了，陆知闲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配跟他做朋友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我很一般，照你说来还很懦弱，但其实我只是懒得跟他们计较，觉得他们很幼稚。”

“就是这种感觉啊，我就是觉得他们都很幼稚。”周暮肯定道，“你比他们好太多，而且你很真诚，我有钱大家都知道，好多人因为我家有钱才想跟我做朋友，但你不是，你是因为我想跟你打排球才跟我说话的哈哈哈。”

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好了，陆知闲还开玩笑：“谁说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跟你做朋友的，说不定我就是看中你的钱了呢。”

周暮：“那更好了，反正我肯定一直会有钱，我家的煤矿在我这代是挖不完的，那你就永远都是我朋友啊哈哈。”

陆知闲问：“你家是矿西的？怎么来盘城这个小地方上学了？”

周暮：“我妈是这里人，我爸我妈吵架了，我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回娘家，就把我也带回来，还给我办了转学气我爸。”

原来是这样，有钱人家精彩的家庭生活。

只不过他爸妈很快就和好了，想让周暮回矿西去念书。可周暮不乐意，他说他喜欢盘城，这里山青水秀空气又好，他不想再回煤山去，天天被煤灰粘一脸。

他爸妈不同意，觉得周暮在矿西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那里的教育资源更好。

周暮争取，说小学的知识不管在哪里他都能学好，实在不行就等他上初中再回去。

原本听话懂事的周暮为了这事好一顿撒泼打滚，还去找姥姥姥爷一起帮忙求情，最后终于说服了他爸妈，多留了几年。

陆知闲好不容易得来的友情一波三折，差一点就又夭折了，这下还好还有四年的时间可以相处，好好珍惜。

等到了小学毕业分别的那一天，两人都很难受，周暮保证，以后寒暑假一定会再回来见他的，还说：“以后我们约好考一所大学。”

陆知闲含泪把头点的极重。

可是初一开学的时候，他又见到周暮了。

陆知闲：“周暮！”

周暮回头：“小陆。”

这一次他看清了周暮的脸，可是仅一个暑假没见的好友，陆知闲突然觉得好陌生，但他又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的，周暮跟他一起上了初中，还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他们又可以继续做同学，做朋友了。

但是好奇怪啊！

莫名奇怪的感觉越积越多，最终形成了恐惧，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想要将他吸进去。

这种感觉最近的他并不陌生，这表示他又想起来了一些事，然后慢慢的，他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感受到了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迷糊，一睁眼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被抓了。

有心人确实很了解他，即使被打晕带了回来，也没有将他随意关押在屋里，而是将他束缚在了一个类似手术台上的地方，让他动弹不得。

纯白的环境处处透着冷意，跟梦里曾经待过的实验室好像，但这也不好确定动手的是哪一拨人，寻星派还是异工厂？

之前刚觉醒能力的时候，所里的人都因为虫洞把他当个宝贝，说要看好他，那时候他还不以为然，觉得大家夸张了。就算虫洞是稀有，但既然他获得了，地磁的变化又在加剧，那之后肯定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是星承者，仅凭这三个字，他已经能够明白自己的重要性，更别说他曾经还是比特兰的幸存者，实验价值真的很高。

但他还有些不明白，他作为星承者的身份真的是最近才被发现的吗？就算当年从异工厂被劫走，这么好的实验材料，他们就没再想方设法找到他吗？

他不觉得是因为桂春妈妈和李叔保护的太好导致他没有被发现，毕竟超能力者这么多，仅凭他们两个就想为他抵挡住那么多的追踪，不太现实。

那么就有一种比较可怕的猜想，或许在部分人眼里，他的身份从来就不是秘密，他也并没有逃离，而是一直处于一种被放养的实验状态，看看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星承者会发展成什么样。

换句话说就是，养肥了再杀。

陆知闲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安静的环境更让他觉得恐惧，他开始期盼，不管是哪波人抓了他，赶紧出来吧，要实验还是要审问，赶紧来个人吧。

他的祈祷似乎真起了效，没过一会寂静的空间里就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三个穿着严严实实防护服的人来到了陆知闲的身边，见陆知闲此时睁着眼，率先说道：“好久不见，94136。”

每次听到或回想起这个编号，陆知闲跟顾君尧一样，身体机能似乎立马就会升起一级戒备，不寒而栗。

厚厚的防护服致使陆知闲看不清三人，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出刚刚说话那人年纪已经不小，是个老头子。

“好久不见？既然是老朋友见面，你们为什么包裹的这么严实，不让我见见你们吗？”陆知闲强撑着，在有人来救他之前，他也要勇敢面对。

“哼哼~”老头轻笑了一声，“不用着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这么多年未见，先让我们看看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到了哪种程度了。”

说完就开始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两位，大概是助手。

助手得到指令后，立刻便开始动作，整理着他们的用具准备上手。

重新沦为实验对象，陆知闲还是难免感到恐惧起来，身体轻微地开始挣扎，老头见状安抚：“别担心，我们今天只取一些血样，先做一些常规检测。”

助手举起取血用的针管，就要上手。

只是取血，针管并没有记忆里的那么粗，但陆知闲还是应激了，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抗拒的话，虽然并不管用。

难怪要来三个人，陆知闲这般激动，一个人取血，需要另外两个人按着他，老头又说道：“你还是跟小时候，比94128要闹腾多了。”

挣扎间陆知闲没听清老头说的话，等到好不容易取完了血，他感觉自己比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要累，是一种心理与生理都累的虚脱。

“你好好休息，今天就先这样了，我已经开始期待，在你身上会出现哪些有趣的实验现象了。”临走前老头留下一句，说完便要带着助手离开。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走在最后一位的助手，陆知闲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周暮。”

落后的身影顿住，缓缓转过身看向陆知闲。

被防护服包裹的几人只露出了眼睛的部位，而此时转身的那位眼里，有惊讶也有惊喜。

陆知闲又道：“至少初中的那两年，我们真的是朋友对吗？”

良久，只见防护服里的人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般，边走向陆知闲边承认：“那现在呢？我们还是朋友吗？”

听见这话陆知闲轻笑：“你有见过朋友之间是这样的吗？”

一个捆着，一个看着。

其余两人见状，没有留下，而是先行离去，小小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周暮与陆知闲两人。

站定陆知闲身边，周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难掩失落：“我们立场不同，但和你相处的两年，我只将你当作是朋友在对待，这一点你应该能感受到的吧。”

陆知闲也明白这些，心里其实没有太多想要怪罪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失落：“你属于哪个组织，跟在我身边的两年又是为了什么，真正的周暮去了哪里，你们有没有伤害他？”

一连串的问题，周暮心里有打算，便如实说道：“寻星派，当年我从12岁觉醒了能力后，就先被寻星派找到并劝服。而当年异工厂被剿灭后，一些侥幸逃脱的研究者不愿意就此放弃多年的研究，为了重振旗鼓便选择找上了寻星派，希望双方可以合作。寻星派负责提供场地与设备，甚至是研究对象，而那些研究者则会将他们的研究成果共享。”

“寻星派不排斥异工厂余党的加入，并且也很期待看到，如果超能力者的能力能够被改造开发，将会有什么新的有趣的事发生。所以你问我属于哪一派，现在都不好说，因为他们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而你，当年在异工厂动荡之际就被救走，但其实，你根本没有逃离出他们的视线范围。而且他们并不打算将你带回，相反，经过三年的研究，他们在你身上并没有特别大的发现，除了拥有对比特兰的耐受性。可即使给你使用了比特兰，因为你当时还没有觉醒能力，便也是毫无反应。”

“于是他们准备将你放养，让你先以保护你的人所期望的那样，无忧无虑地成长。而在你上初中的时候，以研究者的推测，你很可能会在13-15岁这个阶段觉醒能力，于是将我安排在了你的身边。”

“为了减少相处的时间，我们便修改了你的记忆，直接顶替了你唯一的好友周暮的身份。你放心，真正的周暮除了不记得你，过得很好。”

“可是在你身边两年，你都没有觉醒能力的迹象，恰逢那时我的能力出现问题，便以出国的借口离开，回组织修习。但监视你的人便没有离开，继续远远地监视着，而过了多年你都没有觉醒能力，俨然像个普通人。他们都开始怀疑，星承者会不会，就是个笑话，毕竟星承者可融合父母双方能力的传言，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证实。于是少部分人开始认为，即使侥幸出现了星承者，也只是会成为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而已，而比特兰对普通人无效，也合理。”

“于是他们开始放松了对你的监视，以致于当你真正觉醒能力之时，被749局捷足先登。”说到这的时候周暮言语中带着怒意。

陆知闲面色呆呆，静静地听完了周暮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