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回来了。

带着被束缚的陈祖义一起。

整片马六甲海峡-海盗统治的悲惨世界。这一刻开始,宣告着彻底分崩离析。

压在施进卿心底的大石也被挪开。

这一日,举国共醉。

时年4月末端。

游历西洋两年的郑和船队踏上归程。

于小半年后,重回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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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哥,就到这里吧。”

应天府,刘家港口。

李二狗拱手对郑和行了一礼,肃穆以待。

“我于此两年间,见识所多,经历所多,足矣。现在是时候回去了。还望大哥应允。”

说完,李二狗深深一拜。

郑和对他来说,不仅是知遇之恩。更多的还是真作为一个异姓兄弟的一个感恩之情。

郑和深深看了李二狗一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狗。你长大了。”

“和郑大哥相比,不足为谈。”

李二狗谦虚的说道。

“江湖路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小心为上。”

“知道了。”

“来人。”

郑和忽然放下放在李二狗肩膀上的手,转头唤来左右。

左右一听郑和吩咐,当即抱起身旁早已准备多时的木箱子。

款款上前。

“属下在。”

左右屈膝,将沉甸甸的箱子递了过去。

打开箱子。

是闪耀着银色悦目的白花花一片。

这是一百两纹银。

李二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略有不解的问道郑和:“郑大哥。这是所为何故?”

“去。”

郑和不理李二狗,犹自单手接过白银,另一只手无意识拨动了拨动。

将左右赶了下去。

最后才看着李二狗,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这是你应得的。”

“郑大哥言重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况且,我还每日在船上,在国外蹭吃蹭喝,毫无建树。

郑大哥对我不计前嫌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哪里还有我再拿钱的道理?”

李二狗反驳道。

“谁说你没有建树的?”

郑和一板脸,认真的细数道:“你我各论各的。从我的角度来看。

每个人都有应得的那一份。而你,李二狗。无疑是功劳最大的那一人。

严格来说,我们与海盗之间的战争,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但你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不管是迎战海盗的身先士卒,还是国内大乱时,坚守后方。

亦或是你我背收,孤军奋战,你的英勇相随,才能确保我的行为不受到影响。

如果这都不算功绩,那其他人的事,如何算得一算?

那我又该如何为其他兄弟请命?

所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整个军队的事。

二狗这样,你还要拒绝吗?”

“我……”

李二狗抬头欲拒。

“咳,二狗。你可要想清楚哦。这已经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了。这是所有士兵能不能拿到属于自己那一份的问题了。”

郑和咳嗽一声,轻轻提醒道。

不得不说,郑和能作为大明外交部总兵之头,这官方的话术,那可真是比李二狗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用所有人的利益来平衡李二狗心里的那杆子称。

那最后的结果必然就是李二狗不接也得接。

即便是明知道郑和只是在找个理由给自己送钱而已。

看着宝船之上,那一群共同相处两年的兄弟们。想着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日子。

李二狗苦笑一声,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那把我的分给大家伙不行吗?”

郑和微微一笑。

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公是公,私是私。”

没有明说,但拒绝的意思,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二狗无奈点头应道:“那好吧。我接下还不行吗?”

郑和笑着将银箱递给李二狗。

“这样就对了嘛。为兄也没什么好给的。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你能明白为兄一片心意。”

李二狗沉重的点点头。

“行了。就这样吧。二狗。我还要回京面圣,恕愚兄不能远送了。保重。”

郑和再次拍了拍李二狗肩膀,轻轻说道。

“郑大哥。保重。”

李二狗坦言,以礼相待。

郑和回身,坚定往宝船上走去。

朝堂之上,市井之中。

不同的目的,不同的轨迹。

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终究只能伴一时,不能守其一生。

这就是人生。

宝船驶离港口。

李二狗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箱子,心中百感万千。

许久之后,他将箱子抱在怀中。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道:

“走吧。阿语。剩下的路就是我们自己该走的了。”

身后的人是蒲不语。

那个在三佛齐毅然决然说道“好”的女孩。

她相信了他。

也相信了自己的怦然跳动的心脏。

此时的蒲不语已经不是了那副乞丐模样。恢复了自己的女儿身。

其实也就是简单的穿上女孩子应该穿的衣服。

这都是郑和船队里,那些为士兵缝补衣服的老嬷嬷们特意为她缝制的衣服。

缝制了三套。

用小布袋背着。

蒲不语充满好奇的看了看这完全于不同三佛齐的人文风情。

随后才紧盯着李二狗反问道:“嗯。接下来咱们去哪啊?”

“回家。回我在大明的家。”

“哦。”

蒲不语乖巧的点点头。

从跟了李二狗那一刻开始,她便洗净了自身的锐利和野兽的敌意。

慢慢开始有了女孩子的模样。

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自身的改变,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二人既时上路。

一人背着剑,一人背着衣裳。

向应天府外的驿站慢慢走去。

大明不似三佛齐,城内城外分镜分明。

大明很大,各郡各县距离很远。

即便是李二狗本身就是应天府的人,但实际上也只是属于应天府范围罢了。

真正要回家乡,依然有着不近的距离。

马车。

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不管是舒适度来说,还是方便快捷度。

不过这都是对于那种衣锦还乡的官人,或者是本来就是富绅的大老爷来说。

普通人更多的还是坐同乡人的牛车,驴车。

拉一车货物,人和货物挤在一起。

磕磕碰碰的前往。

李二狗当年就是这样来的。

不过这次好歹有所不同了。

不仅是因为有了钱。

更多还是因为有了蒲不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