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黛看着天色,再这么由她纠缠下去不知要何时才能出发,便厉色对柳如烟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带上她了。

闻言,柳如烟屁股就如同粘在了椅子上,不肯再挪开。

“这马拉不动这么重,”萧云谏拉了一把柳容黛的手,将她从座椅上拉起来,“容儿,坐另一辆罢。”

说着,便牵着柳容黛下车。

柳如烟不可置信,她对自己的身材及其自信,而且昨日萧云谏可是见过了。

怎么会有男人嘲讽她的体重?

不容她反驳,马夫抽鞭子的声音响起,座下的马车骨碌碌地向前驶去。

再也不给柳如烟下车纠缠的机会。

两辆马车朝着城北的梨园驶去。

等到了地方,三人下车,却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宅子。

那是一副残破的景象,宅子的门大大地打开,上面的锁也不翼而飞。入口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门前俱是落叶与灰尘。

“这就是报告所说的梨园么?”柳容黛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那宅子牌匾上确实写着“梨园”二字,已经沾满了灰尘,偶尔有蜘蛛吐丝在其上爬过。

怎么会是这般断壁残垣的景象?

一行人步入院内,入眼皆是荒凉破败。

“你可确定梨园便是这里么?”柳容黛疑惑。

萧云谏点点头:“是此地无疑,梨园销声匿迹,原是已经无人居住了。”

偌大的宅子,竟是一点人气都无。

众人走到一个戏台前。

那戏台背后挂着的旗帜四扭八歪,掉落在地,仔细看还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这不像是无人居住导致的……”柳容黛喃喃。

整个梨园给人以一种诡异的寂静。

萧云谏好像看到了什么,向前走去,提醒道:“不妨继续看看再判断。”

柳如烟一脸嫌弃踩进来,小心翼翼地垫着脚。

她为了萧云谏,今日穿的可是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这儿满是灰尘,走一步便能沾到她裙角边。

柳容黛跟着萧云谏的脚步,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座楼阁。

虽然设计结构精美,雕梁画栋,但是布满了灰尘,门窗破烂地大开着。

走进屋内,柳容黛吓了一跳:“这、这是被洗劫过么?”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凌乱。

花花绿绿的戏服被划烂,毫不怜惜地被扔在地上。

地上还有珠翠首饰掉落下来的珠子和羽毛。

柜门大开,其中只留下了不值钱的东西。

衣香鬓影、锣鼓喧天的梨园景象仿佛依稀可见,但却被戛然中断成这般光景。

“何人躲在门外!”萧云谏忽而拔剑爆喝。

众人朝着萧云谏的喝声看去,只见门外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看着萧云谏。

“大人、大人,千万不要杀我!”那男子一见面前之人皆穿着讲究,立刻跪地求饶。

柳容黛仔细观察,那男子穿着破烂的布衣,肤色黝黑,还缺了几颗牙齿。

根本不像是这梨园之人。

但是他腰间别的腰带却是做工精致,款式浮夸,像是唱戏戏服上摘下来的。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干什么?”萧云谏长剑指向那男子脖颈,吓得他险些尿了出来。

男子双腿战战:“小的、小名叫王五,家就住在这梨园旁。看到这梨园已经很久无人居住,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小的便斗胆来看看什么情况……”

这人行为鬼祟,但一看便不是受过训练之人,确实不像是有心跟踪而来。

萧云谏这才将长剑收回鞘中。

“这条腰带,便是你在这里偷的吧?”柳容黛忽然开口。

对上她锐利的眼神,王五立刻又跪着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梨园荒废这么久,小的、小的来借点花用……”

看来,还是惯犯。

柳容黛与萧云谏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看这人行踪,已经对梨园构造十分熟悉。他知道躲藏在何处更为隐匿,只是躲不过萧云谏的洞察力。

估计已经来这小偷小摸不少回。

看二人不说话,王五又哭哭啼啼道:“大人,夫人,我真的没有做作奸犯科之事!这梨园已经没有值钱物事让我拿了,我只是捡条腰带穿穿罢了!”

这屋内显然是遭受过一阵翻找的,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物事可以拿去典当了。

可能这王五来就是偷摸点小行当,拿去为自己所用,或是换几个小钱。

“我相信你,起来罢。”

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柳容黛还是很体谅的。

毕竟人穷到一定地步,便会不择手段。

王五闻言感激涕零,立刻从地上手脚并用爬起来:“多谢老爷夫人仁慈!”

柳容黛环顾四周,向王五问道:“你说你住在这附近?”

“小的从小便住在这梨园外,小时候就会进来玩耍,实在是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还住在这附近!”王五打开了话头。

柳容黛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有别的信息:“这里可是发生过什么事,周围的人都搬离只剩你了么?”

说到此时,王五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忽而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

柳容黛继续追问:“这梨园为何会如此?”

想起来在御史大人家里,那只异灵那样反常,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害怕?

王五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语,哆嗦道:“夫人,这我可不能说啊!”

不能说?

柳容黛眉头不禁皱起,人人闻风丧胆,连提起来的勇气都没有,看来这件事情涉及的人很多,甚至……

很多达官贵人应该都在里面。

“有何不能告人之事?”萧云谏语气冰冷,“难道说,是你做的?”

闻言,王五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腿不断的哆嗦着,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说好几遍:“大人,小人最多干些小偷小摸的行当,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烧杀抢掠啊……”

“烧杀抢掠?到底是什么人对梨园干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