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钱是好东西
我的心里有一股气在急行。
我闭上眼睛，闭紧嘴巴，咽下一口气。
不能开口！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又要吵架。十几年了，因为做饭这样的小事，我们已经争吵过无数次。好几回，我们甚至升级到武力械斗。我是拳头举的高，落下的轻。栖凤没有我力气大，只会张牙舞爪乱抓挠。好几次，我都是脸上带着指甲痕迹上班。她才不会管我的脸面不脸面呢。
这个还不是我想忍的原因。
我最怕她在街头骂人。不管人多人少，张口X你妈，闭口X你奶奶。听着一句一句脏话，从她粉红色的小嘴里吐瓜子皮一样，缤纷而出。我无地自容，脸色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一头撞到公交车上，碰死算了。
栖凤怎么看都不像个泼妇啊！杨柳细腰，小鼻子小眼睛的，眉清目秀。偏偏她就是个骂人像吃家常便饭的泼妇。可见人不可貌相的话，绝对是金玉良言。
我和栖凤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为儿子的教育问题吵架。为栖凤过年不去我父母那里吵架。为我买的饭菜不合她口味吵架。为一切不值得吵架的屁大点事情吵架。
我已经吵够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躲不过，我还可以忍着。
我想，发明忍字的老祖宗，一定和我一样，都是气管炎一伙的。路是人走出来的。火药是人发明的。心里没有被扎过一刀，甚至几刀的人，肯定发明不了这个忍字。
栖凤回身走进南卧室，坐到电脑前，开机玩“麻将”游戏。边玩边嘟囔，睡睡睡，有什么好睡的。从半夜睡到中午，睡死得了！抱怨还是抱怨，但语气平和多了。
尽管栖凤还在抱怨，我却听得出来，她的抱怨也仅仅是抱怨，顺口说说而已。不再带着怒气和怒火。
钱，总归是好东西。很少有人和钱过不去。
很多夫妻间的事，是靠钱来摆平的，我相信。
说穿了，夫妻之间的关系，无非三点：精神、肉体和经济。
三者之间的先后顺序，看个人需要了。三者合一的夫妻，难得一见。大多是合二为一的夫妻。有一少部分貌合神离的夫妻，干脆要么肉体，要么经济。
我不相信有纯精神的夫妻。纯精神的关系，就是柏拉图吧。而柏拉图关系也是在有可能产生肉体关系的基础上才成立的。你我皆凡人，柏拉图的玩意咱玩不了。
所以，听见了栖凤的唠叨，我没有接茬儿。但是我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栖凤只是知道我每个月的薪水是六千七百元。每两周开一次工资。隔一周的有一次薪水到账。她只是知道，我是昨天半夜到家的，回来就睡到了床上。她从来就不知道，多年的倒班生活，我的生物钟已经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规律，到了前夜班的后两周，半夜回到家，我根本睡不着觉。这是身体为了大夜班工作做准备呢。
当然，栖凤也知道，我每两周有4点5小时的假期，但是她却从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休假，休假的时候又去了哪里。如果不是还有儿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和栖凤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听人家说，孩子是夫妻关系的纽带，我没感觉出来，儿子的存在，让我们的关系亲近多少。
我躺下去，合上眼睛。从心里往外觉得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