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孔京钻地洞后,在狭窄的通道里一路下坠,落了好几千米,终于落到一个庞大的地下空洞里。他抬头眺望,发现自已是从头顶几米处的小洞里掉出来的。这时,只见一条身影闪动,从头顶的洞里掉了出来。孔京想也不想,张开双臂接住,感觉胸前传来熟悉的温软,鼻里飘来熟悉的幽香。

他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正是他老婆。因为这种感觉,几月来,他在床榻上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哪怕他闭着眼,伸手一摸也知道,这是娘子。话说刚才,紫妍本来想第一个跳下,为夫君探路。

谁知,孔京二话不说先跳了,她于是紧随跳下。通道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她当然跟在孔京后面。

孔京抱着紫妍,这才反应过来,后面还跟着人呢!于是他一个转身,抱着紫妍滚开。在他身后,人们接二连三地从洞里落出来,落在刚才的位置。这些人在洞里落了半天,全都摔得七荤八素。好几人闪避不及,砸在前面人身上。

紫妍抬头一望,见眼前是夫君,立马牢牢抱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里是地府么?管他的,哪怕是地府,夫君去,她就去。

孔京刚回过神来,就同紫妍站到旁边,挥手指挥道,“闪开!快闪开!后面还有人!”

众人听令,顾不上周身疼痛,挣扎着站开。这时,一道尖利女声响起,公主翻滚着从洞里落了下来。孔京连忙将她抱起,省的她被后面的人砸伤。接着,袭人也落了下来,似乎是跟着公主跳下来的。

话说这天跳下了一百来人,罗成刚好在中间。他的身形比常人魁梧,本来是进不来的。但他运起光灵力,每到卡住时,就震开周围山壁,这次得以缓慢下坠。下了不知多久,他又停住了。下身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有块山石正顶在他的老二那里。

“妈的,好巧不巧,要我断子绝孙吗?”他心里暗骂一声。这时,后面有人落了下来,一双脚正踢在他的头顶,令他心里不爽。片刻后,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还带着一丝怒意。“喂,罗,罗成。你快下去,快!”

罗成不用抬头,也知道头上那人是谁。毕竟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天天像讨厌的苍蝇一样缠着他。他哼一声道,“我也想下去。”卡住他的山崖位置很刁钻,他运劲震了几下,还是纹丝不动。

这时,后面又有几人落了下来,就跟叠罗汉一样,一人叠一人,前人只感觉身上越来越重,盈盈这种女流,连说话的余力都没了。直到十来人落下后,罗成感到头上重如千斤。废话,十几人的重量当然超过千斤。他借着背后的推力,运劲震动,卡住下身的山岩终于松动,下落的队伍再次出发。

孔京在地下空洞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头顶来人。他心里纳闷,不对啊!刚才百来人说下来,这才下了一半人,怎么没动静了?莫非后面的人闪了?

他心里飘过一丝阴影。要是没人了,就这五十来人,他也只能走下去。这里距离地面不知有多远,无路返回,自已真成了“过河的卒子”,只能一头向前。

这番心思,周围人都差不多。人人望着头顶的小洞,心想,怎么没人了?这时,只见一个发光的身影,忽地从洞里落出。孔京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他的表弟,罗成。他赶忙将罗成扶起,心里有点感动,心想这弟弟够意思,果然来了。

跟着罗成的,是单盈盈。紫妍连忙将她扶起,然后又接连出来五十来人,终于停住了。众人围在物资堆边上,各自检查,大多周身酸痛,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有人牙齿磕掉了几枚,有人手脚骨折了,有人脑袋被踢了,有人腰被撞肿了。那是自然,毕竟从几千米高的地方落下来,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哎哟,好疼!”这时,现场响起女声的哭音。众人一齐转头,只见发话的正是公主。她捂着脸,指缝间有血流出。孔京走上前,温言道,“别动,让我瞧瞧。”说着,孔京拿开公主捂脸的手,只见她骄阳的脸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汩汩冒血。这伤口不深,但却刚好在她脸颊正中,看得旁人都呆了。

这时,袭人凑上前来,拿出一卷绷带。孔京点头,袭人赶忙为公主包扎。刚包完,公主又嚷开了,“镜子,给本宫拿镜子!”她摔糊涂了,忘了众人这是探险来了,怎么会带镜子?

孔京心念一动,伸手入怀,摸出从不离身的昆仑镜,递给公主。公主拿起,借着地底的火光,细细打量起来。“唔~~~本宫破相了!破相了!”她看了片刻,就把镜子往地上一摔,泣不成声。

孔京捡起镜子,收入怀中。师父还在这里面,他可不敢怠慢。周围人人带伤,浑身疼痛,都没心情理会公主的哭闹。公主哭了一番,见没人来哄,冲到孔京身边,伸腿就踢,还边踢边骂道,“都怪你!都怪你!发什么神经,本宫破相了,都怪你!”

孔京挨了公主几脚,尽管不痛,但心里冒火。现在人人带伤,又不是光你破相,你疯什么疯?!他一把抓住公主的手,低声喝道,“别闹了!破相算什么,我养你!”公主翻着眼皮,一双好看的杏眼在孔京的俊脸上转了几圈,心里的火突然消了大半。

她原本想骂,本宫才不稀奇你养!你拿什么养本宫?!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另一句——“你,说话算数!可不许嫌弃,本宫这都是你害的!”

然后,不知怎的,原先的抱怨喊痛,转头就变成了打情骂俏。看得旁边的袭人心里暗叹,这两人真是冤家。

在他俩不远处,罗成傲然挺立,冷眼望着众人。下身钻心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他也只能维持这个姿势,才不至于躺倒。这时,一条俏丽的身影踱到他身边,望着他,关切道,“你,你那里都肿了。没事吧?”罗成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盈盈。他哼了一声,支吾道,“没事。男人大丈夫,小伤小痛何足挂齿!”正说着,又是一阵刺痛传来,他不由地蹲下身,冷汗直冒。

“你,你还是脱了,包下伤吧。”盈盈望着他下身,脸红道。要是他跟过去一样,伤在头上,自已早忍不住,为他包扎了。可是,如今他似乎伤在男人的命根子。自已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好意思碰人家那里呢?

罗成捂着下身蹲了一阵,感到刺痛消退,才缓缓起身,嘴硬道,“没事,大不了,断子绝孙。”盈盈忍不住接口道,“那,那我怎么办?”罗成望着她,心里好笑,这女子事真多。小爷我断子绝孙,关你哪门子事?他是不知道,这一月多来,盈盈连以后生几个仔,起啥名,全想好了。如今他一句“断子绝孙”,在盈盈听来,等于当头一棒。

孔京巡了一圈,见众人虽然带伤,可都没有大碍,于是挥手下令道,“歇息整顿!”这时,几个伤轻的手下跑过来,拆开散落的物资。孔京指挥他们,把这些东西化整为零,各人带一点。

他特别叮嘱道,每人要随身带二十天的口粮和饮水。至于为什么,那是前不久在武王墓的挨饿教训,给他印象太深刻。

众人休息的休息,包扎的包扎,大半天就在忙碌中,匆匆过去了。人人忙着手头事,都不做声,但都心知肚明——下到这里来,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公主也不嚷嚷了,她不想死在这个很像地狱的地方。虽然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她始终感觉自已尘缘未了,凡心未绝。所以,她只得收起她那公主脾气,老实跟着众人。

这时,孔京巡视到罗成身边,低声问道,“弟,没事吧?”罗成抬头道,“哥放心!我能有什么事?”旁边的盈盈快嘴道,“你,你下面的伤包好了?”罗成转头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正是:

妾有情来郎无意,天犬不识吕洞宾

小爷身上哪里伤,与你姑娘何干系

孔京望着这两人,忽然有点想笑。以前盈盈跟着他时,可没有那么多事。他不知道,在外人看来,罗成同盈盈,与老大同公主,差不多。反正都是,不出三句就要吵,聒噪得很。

大概过了半日,地下没日光,也不知什么时辰,孔京看众人休息够了,就下令道,“出发!”他仍旧走在前,众人在后跟着,缓缓走在地下空洞里。周围到处是翻滚的岩浆,众人只能小心地避开。这里大概打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不知几万几十万年,从没人来过,自然没路。

孔京看着周围的岩浆,不禁心惊。这东西,前世他只在游戏和电影里见过,如今见到实物,才发觉,这东西烫的很,用现代温度计算,恐怕有上千度。光是靠近,都感觉热浪逼人。万一不小心踩上去,估计不是烧穿鞋底那么简单。

走没多远,孔京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那不是自然的声响,淅淅索索很有规律,似乎是人声。难道这里有外人?他疑惑地停下,回头,只见老婆那关切的脸孔。“夫君饿了么?”孔京摇头道,“娘子有没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紫妍摇头道,“我只听见夫君说话。”孔京皱眉,高声令道,“谁在说话,都收声!”众人一听,纷纷闭嘴。然而,孔京还是听见,前面有人声传来,而且越来越大,似乎说话之人正向自已这边过来。

孔京又道,“你们听见,有人说话吗?”众人纷纷摇头,有人还道,“就老大你。”

奇怪,明明前面有人说话,可是旁人怎么听不见?孔京眯起眼,只见前方洞穴在岩浆的照耀下,反射着黯淡的火光。火光下,似乎有个黯淡的影子,在半空中飘了过来。这影子怎么形容呢?他想起过去在武王墓见过的曹操魂魄,那也是个如同三维投影,没有实体的影子。

孔京抬手,指着远处的影子,问道,“谁看见,那东西?”众人纷纷摇头,公主还想,这人不光疯了,还傻了么?那边除了石头,哪有什么东西?!不过,她也稍微放聪明了一点,知道这种非常时候,不该出语伤人。

孔京望着众人,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看来,只有自已看到前面那影子,这又是为什么?这时,影子又动了,飘到众人头顶,转了个圈。孔京的眼神一路盯着它,也转了个圈。

这时,影子似乎发现了孔京盯着它,直直地停在孔京头顶。然后,孔京听到一个怪异的声音传来,“哈哈!”这声音很大,明显是人声。孔京吓一跳,倒退两步,高声道,“何方妖邪,报上名来!”

“放肆!尔等何人,踏足本王地盘,反倒问起本王名讳来了!”声音不屑道,言语中透出一股威严和压迫。孔京一听,心里暗叫,不好。他想起之前在武王墓见过的曹操魂魄,如今怕是不小心,又惊动了哪路前辈。

他对着影子,拱手行礼,朗声道,“晚辈孔京,与众人寻宝到此,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得罪。”众人望着他,不懂他为何对着空气说话,都以为老大在下来时,脑袋撞傻了。

这时,声音又响起了,“探宝?探什么宝?”孔京也不知道,正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声音忽地尖利起来,“本王懂了!尔等是冲本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