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打算和萧家断绝关系,认下辰辰?”谢芷安满脸无奈。

萧阳态度诚恳:“那日你走后我想了很久,当年是我负了烟儿,如果当年我没有听从萧家安排,哄骗她离开,或许她就不会走的那么早。”

“她用命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我要不认就太混蛋了。”

谢芷安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自己混蛋啊!”

“你带我去见辰辰吧,其实前些天我偷偷去看过他,他除了眼睛像他母亲,其余都和我很像,怪不得你仅凭长相就找到了我。”

谢芷安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谁让萧公子格外出名。”

“不过就你现在这样,你是准备让辰辰跟你要饭去吗?”

“我出来的时候用身上的衣服玉佩换了一些银子,在城郊租了一个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我和辰辰两个人生活足够了。”

谢芷安起身:“辰辰从出生到现在吃了多少苦你想象不到,你若真心想把他领回去,就想清楚以后。”

“他需要一个有担当的父亲,不是遇事只知道逃避的父亲。”

说完,她便抬脚离去。

萧阳心性不定,现在是一时冲动觉得自己负了柳烟儿,所以想认下辰辰。

可他终究是萧家独子,再面对选择的时候他会不会抛弃辰辰,辰辰经不起折腾。

萧阳追上去:“谢姑娘,柳烟儿对我很重要!”

谢芷安定住,侧脸看向他。

萧阳眸中蒙上一层雾:“她和别人不一样。”

谢芷安抓了抓手心,至少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萧阳的真心。

她没见过柳烟儿,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阳请她坐下,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六年前,萧阳一如往常寻花问柳,因为喝醉了酒,错把茶舍当花楼。

当时柳烟儿在茶舍做杂工,突然碰到醉倒在大堂的客人,因为夜已深,茶舍打烊只剩柳烟儿一人,她便将他扶到雅间。

傻姑娘照顾了他半夜,等萧阳酒醒的差不多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呆呆愣愣的姑娘。

一身灰色粗布衣,眼神清澈如水。

她身上随意散发的淳朴气息,引起了萧阳兴趣。

一开始萧阳觉得柳烟儿是故意在他面前装纯善。

直到柳烟儿因为他挑逗的一句话,将自己三个月的薪水全都给他的时候,他内心澎湃不止。

“我只有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支撑你看病的。”

“公子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百姓,舍中说书先生常讲到高门大户生存不易,没想到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生病了不能喝酒逃避,你要好好看大夫,放宽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萧阳重复这些话时,眼中满是羁绊。

后来他时常去寻柳烟儿,不知不觉中,傻姑娘在他心里留了一个印记。

明知道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还是给了柳烟儿承诺,后来萧家知道了两人的事,拿柳烟儿性命威胁。

萧阳哄骗柳烟儿离开了京师,许诺会接她回来,他以为她什么都知道。

她离开后,他依旧做着京师的浪荡公子,想着日子久了她便把他忘了。

“谢姑娘,你说她怎么那么傻?怎么就真的信了我会去接她,我臭名昭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阳双目无神,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柳烟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他忘不了柳烟儿离开那天的场景,她笑着对他说等他。

“她不是傻,她只是和所有动心的人一样,都在赌自己的心上人会为自己回头,把她当作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谢芷安垂眸低语。

萧阳自嘲笑道:“终究是我不值得!”

说这话时,他眼眶通红。

“……”

两人良久未语。

谢芷安回想着辰辰说要找父亲时眼中的期待。

说到底在这场事情里,她只是一个外人,没有理由替辰辰做决定。

“这样吧,辰辰是我带回来的,我帮他找到父亲,也不能随便扔给你就不管了。”

“我认辰辰做干儿子,你回去找萧大人好生说说,他会思虑清楚的。”

萧阳一惊:“这怎么行,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况且你……”

他压低了声音:“你是要进宫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谢芷安起身“按我说的办吧,这是最好的法子。”

“辰辰要光明正大的回萧家,背着私生子的名声,他留在京师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是此事对谢姑娘名声……”

萧阳话未说完谢芷安就走了。

出了茶舍迎面碰上了宋闻璟,谢芷安竟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喜。

“你怎么在这?伤可全好了?”

“劳烦王爷记挂,不打扰王爷正事,臣女告退!”谢芷安只想赶紧走。

宋闻璟又想伸手抓住她,这次停住了,而是跟着她的步子:“你何时和太后娘娘相识的,她竟然会出面放了你。”

谢芷安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宋闻璟就这么一路跟着她到了谢府。

“王爷,臣女到了,就先进去了,您随意。”

她提着裙摆匆匆上了台阶。

她已经极力避着宋闻璟了,这会没生出什么事,她暗暗松了口气。

前院走廊有一道黑影,谢芷安没太注意,直到听到薛永泽的声音。

“大姑娘还真是有本事,杨主管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阎王殿了,还能被你救回来。”

谢芷安斜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府外。

宋闻璟还在门外徘徊,她突然想和薛永泽好好算算账了。

“薛副主管想说什么?”

薛永泽哼道:“从前我和杨主管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从来没有争执过。”

“他这次回来处处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是大姑娘交代的让他针对我吧!”

他就是仗着自己是谢赋提拔,而谢芷安不受谢赋待见,才会这般无所忌惮。

“可能是杨主管想整治手下了,薛副主管可真是冤枉本姑娘了。”谢芷安轻声笑着。

薛永泽哪里会信:“大姑娘这是敢做不敢当?”

谢芷安还未开口,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风从身旁刮过,薛永泽惨叫了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