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旬,崔六郎在白衣道人的指点下,修习静坐自窥之法,闲暇之余便研读老子的《道德经》。

道德经只五千言,半月时光崔六郎早已将其烂熟于心,但等想对经文作解时,自己却无所适从,经常刚刚翻解出自己认为还不错的上句,接着翻解下句时,便发现前后主旨大相径庭,如硬着头皮继续解下去,便发现自己之前从中所悟,皆为谬论。

“白大道长,这《道德经》是不是修炼必习?”

崔六郎尝试多次无果后,便起了放弃之念。

“《道德经》为道学总纲,修行者弃习此经,而寻其他,便已落了下乘.”

“那我实在看不懂,还能怎么办?”

“真经不可求,若你只想从中得到什么,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若你觉其中空无一物,或许还能领悟一二,若你不求得而求舍,此五千言便包藏宇宙.”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读还是不读?”

崔六郎听此,知觉此话一窍不通。

“老子功参造化,以文演道,也才堪堪五千言,为何?是五千言便可言尽?非也。

道化万千,不可言明,千万人观道,得大道千万,故老子作《道德经》留于后人,不是让后人步他后尘,而且让我等知大道万千,且人人可追比古之圣贤.”

崔六郎仔细琢磨白衣道人此话,最后问出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这是你自己想出来,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此二者皆由你定,多此一问.”

又行船数日,半夜行至将陵县。

二人正泊船靠岸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一模糊人影。

崔六郎自吴桥县那事后,胆子便大了许多,此时见不远处那黑乎乎的人影,便直接提着灯笼跳下船,慢慢走了过去,边走边问:“你是人是鬼?怎么站那一动不动.”

崔六郎走近后,却一个发现是个小沙弥,那小沙弥此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边擦汗边说道:“终于赶上你们了?”

“找我们吗?”

崔六郎此时一脸疑惑,便转头大声道:“老白,你过来看看,这有个小和尚说来找我们的.”

白衣道人听此却驻步不前,只远远打量起这古怪的小沙弥。

崔六郎见白衣道人是这个反应,便急忙跑回道人身后,“你觉得那和尚不对劲?”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和尚而已.”

此时缓过气来的小沙弥,却十分礼貌的合十双掌,道了声:“阿弥陀佛.”

接着便说明了来意,说他受师傅之命,来带走崔六郎。

崔六郎听小沙弥这话,心中突然火起,心想:我好歹也是个人,怎么在他嘴里自己就像个货物。

白衣道人听此,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小师傅,道佛之争,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崔六郎已是我道门子弟,佛门广大,应不屑于做抢夺他人门内弟子之事吧.”

小沙弥此时面带无奈,挠了挠自己的光头,说道:“仙师有所不知,崔小郎君身上有我佛门高僧留下的佛缘,这定是我教渡他轮回留下的,所以要论先来后到,还是我教先的.”

“此等诓骗之言,你觉得我会信吗?况且崔六郎已入我道门,你觉得我会任你将他带走?”

白衣道人此时已唤出本命飞剑,飞剑嗡嗡作响好似如临大敌。

“仙师如此,我倒还有一个办法,崔小郎君受我佛点化,今世才有了修道根基,若仙师能让我收去他身上的佛缘,我便对我师有了交代,你看如何?”

“你是想收他魂魄?”

“正是,他体内多出的魂魄,便是我教高僧,助他转生留下的佛缘.”

小沙弥呆呆的笑道。

“你与夺他性命何异?还是你觉得我可视同门身死而不见?”

“仙师如此,我便不好多言了,既然视菩萨低眉不见,那小僧只得行金刚手段了.”

小沙弥说完此话,周身佛光大盛,须臾间变作一黑塔金刚,此金刚面生三目,身具十六臂,周身又有黑火环绕。

崔六郎看着眼前这怪物,怎么也无法和刚刚呆愣的小沙弥联系到一起,但能察觉到这金刚十分厉害,想到此处便小声问了身旁的白衣道人,“你能打过他吗?不行咱就跑吧.”

“佛道之争,避无可避,今日不只为你,你快找个地方藏好,等会儿动起手了,我可能无法护你周全.”

白衣道人说完,周身剑影重重,本命飞剑此时也一分为七,其中四柄近身与那黑塔金刚厮杀,剩余三柄则伺机而动。

飞剑如萤,虽速度奇快,但触及那金刚体肤,只划出点点火花。

白衣道人见此,知不是这金刚敌手,若继续缠斗下去,等那金刚试出自己的深浅,便是回天乏术了,心中想到此处,便决定倾力一击。

只见有两个光点从白衣道人体内飞出,光点出现后便遁入两柄未动的飞剑内,二剑由白转黑,而后飞到金刚头顶处快速环飞,只片刻那飞剑环飞处,涌出滚滚浊气,而后便见有一只携带雷霆的巨手从中而出紧紧握住了那黑塔金刚,似要将其拖拽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