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闺中十三
郭怡察觉有异，但因不在家中，并未多言，这会见妹妹盯着自己，便下意识答了“可以”。边上的周妈妈见大娘子也应了下来，便没多嘴，毕竟梁夫人之前说了那东西让大小姐自行处置。再者今日出门梁夫人也给了一百两银票，这定制下来的花费差不多也是足够的。
郭榆刚说完如何改制那蝴蝶发簪时，芸娘子便有了兴致，等说到珍珠样式的银梳时，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了。时下的梳子都是用作梳头，不当做头饰，有那讲究的人家最多在上头雕朵花，听这郭小姐的意思梳子可直接簪在头上。
芸娘子能在文玎阁混到管事的位置眼光可是最打紧的，就算这郭娘子只是嘴上说说，还没亲眼见着样式，但芸娘子已经预感到这又是个会受欢迎的新玩意。当即唤了翠儿去取纸笔，特意嘱咐拿的是炭笔。
执了炭笔，郭榆先下手画的是一支蝴蝶发簪。不似阁中的排钗簪身两股，郭榆画的是三股但却比阁内的双股簪多了一股，是三股。簪头以金丝打底，垒编一只蝴蝶的轮廓，蝴蝶翅膀是点翠手艺。只在蝴蝶触角各镶了一颗珍珠。蝴蝶尾部锥了朵金片做成的花，花底便是三条珍珠流苏。
郭榆抬手将纸递给了芸娘子。才画起了另外一副样式。
起笔先是圆弧状的银梳，顶部缠绕一圈金丝做花枝，上边用绒花缠了叶子，用珍珠簇了花，在花的旁边缠上几朵。绒花叶子选了湛蓝色的，在珍珠花蕊上点一粒红宝石，这发钗算是完成了。
郭怡盯着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妹妹的画技不知何时进步了不少，平日里执了毛笔只会点墨晕染，这如今换了炭笔笔下的东西栩栩如生。想问，又忍住了没发声。
倒是芸娘子，先是被郭榆一手点翠翅膀与金片花、珍珠流苏的大胆配饰惊出了笑，这会又见了绒花珍珠缠在了梳子上又觉得在是巧思。虽说阁内有绒花珍珠缠花冠，却不曾想可以化繁为简将这些融在一把小梳子上。
见郭榆停了手，便立刻张了嘴，“郭小娘子真巧思，不知郭娘子这两件首饰是准备私藏还是说要现世？”
“芸娘子客气，本是为了姐姐订制的几件首饰，这别人自然是会见着的。”
芸娘子见郭榆肯定了，便顺势问了起来，“听郭娘子先前的口气定是见过我阁中出品的那件花冠了，再者郭娘子后边的这柄梳子和那花冠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郭小娘子便知晓，我阁中师傅手艺一等一的好，你这两件饰品我们必定尽心尽力。但也希望郭小娘子首肯，这两件样式归我阁中如何？郭娘子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这首饰的手工费我们一文不收，今日几位在文玎阁的花销全由我们买单，你看如何？”
郭榆挑了挑眉，没想到无意间倒是找了一条生财路。这芸娘子话里话外的说着这两件样式和文玎阁有点子联系。一说看了那花冠得了思路，二说今日的花费全部免了。
第一条郭榆无所谓，她脑子里多的是以后有现在没有的样式，总不能这位芸娘子全扯到他们文玎阁。但第二条嘛，郭榆很感兴趣，毕竟今日来西市最大的目的就为了找路子。
“芸娘子真是大气，本是为了给姐姐做几件首饰所以随意画的，却不曾想入了芸娘子的眼。看芸娘子的意思是文玎阁会收集阁内没有的花样？”
“那必然是了，虽然我们阁内的首饰花样都是最全的，可总架不住有些客人喜欢那新鲜的。我们阁内不仅培养了画师，还从外边找过。不过嘛，那些画师都是照着前头的花样，多数是工艺繁琐的物件。
所以今日见了郭娘子的手艺，反倒被这简易样式吸引了眼球。郭娘子，芸娘就不与客气了，你看我先前说的你觉得如何。”
郭榆觉得这芸娘子虽然商人本色流露的不轻，但言语间也没有过多刻薄，便想着二人第一次打交道还是自己吃点亏。不然这么简单的样式这文玎阁的画师看一眼便能临摹出来不知道十几种。
“与芸娘子交个善缘吧，你说的我可以答应，但我后边有了别的点子，文玎阁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打发我吧？”
“怎会呢，只要是我能看上眼的，这酬劳都好商量。
翠儿，去二楼的坠珠格子那将那些耳坠拿下来。”打发完翠儿，芸娘子又朝郭榆道，“前些日子得了些长条状的珠子，大师傅做了几对耳坠，一会你瞧一瞧有没有看上的。”
又朝郭怡说到，“大小姐也选一选，这偏厅里的有没有喜欢的，要是有，今儿个尽管选。”
话虽是这样说，但郭怡只浅摇了头，便低头看起了手边的册子。
郭榆见郭怡拘谨，便拉了她看起了镯子，照郭怡的喜好挑了件如意纹金的手镯。等翠儿来了之后，郭榆也捡了件水滴状的耳坠。这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郭榆便向芸娘子打听这附近有没有那些出名的刺绣师傅。
“郭娘子是准备拜师学艺？这西市手艺最好的还属云锦布庄呢，那里头不仅有一批各地的绣娘，那掌柜的锦娘手艺也最为精湛。不过我与她是旧识，待会让翠儿带你们去，不然那大忙人平日里可不轻易见人。”
“多谢芸娘子好意，一会还得麻烦翠儿姑娘了。”郭榆起身道了谢。
“不麻烦，这都是小事。等郭娘子办完事之后记得将珍珠与家中地址一并送来，等东西做成了，我们会遣人送上门。”
郭榆拿上了之前挑的东西便出了文玎阁的门，随那翠儿去了云锦布庄。这一头，芸娘美滋滋的捏着两张纸去了后院。文玎阁后院非阁内管事不得入内。
芸娘一进去就直奔“钗”字房，那里有文玎阁手艺最好的做钗师傅。
“文师傅您忙着呢？有人找我定了几样新鲜样式的钗，您看看能不能由您亲手来做？”
那大师傅捏起了纸扫了一眼，“这东西看着简单，怎么不找下边的二师傅去做，来找我了？”
“订货的人将这样式供给了咱们文玎阁，所以我就想着让大师傅您出手，以您的手艺，这不是显得咱们文玎阁是个诚心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