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君入瓮
话说十八公和孤直公将两架马车停在了“竹菊馆”的大门口后,便招呼伙计将十箱沉甸甸的小宝箱抬上了昨日的“梅花厅”,小五和小玉没法携带的行李也一并带回了“梅花厅”。
那蛇精鸨母本来还在愁眉不展呢,见这出手阔绰、气宇不凡的二老者又来了,忙去热情的打招呼,鸨母知道规矩,知道箱子里定是贵重东西,却也不问。
帮二老者安置好箱子,鸨母便殷勤的过来问道:“两位贵宾,今日吃些什么,?”
十八公和孤直公见这鸨母脸上淤青,知道定是被悟空赠予姑娘那佛珠所致,都觉得好笑,却只能忍俊不禁。
十八公吩咐道:“最好的酒菜,只管上来!”
便不顾那鸨母,只是和孤直公聊了起来,道:“这么多姑娘,上哪找去,真是愁人啊!”
孤直公也叹气道:“朝廷真是为难我们啊!”
那鸨母刚想去准备酒菜,听了二人对话,感觉来了大买卖了,脸上的淤青也不疼了,忙又折返回来道:
“两位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我们‘竹菊馆’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啊!”
孤直公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本朝大元元顺帝的特使,皇帝从内地遣了两千男丁来这观音镇充填人口,安家落户,稳定边疆,你要能找来姑娘,有多少我们要多少!高价收购!”
鸨母一听来了兴致,道:“两位先生,我们馆就有三十七位,哦哦,不对,是三十六位姑娘,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昨日小玉已经赎身,所以鸨母误说成37位。)
十八公道:“姑娘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走?”
那鸨母道:“只要您二位舍得银子,银子到位了,把这些姑娘全都带回家都行!”
鸨母心想:这些姑娘一年也赚不了六七十两银子,六七年就人老珠黄了,报废没人要了,这每年“竹菊馆”赚的钱,还要上交给观音禅院的广谋主持那老不死的。昨日那小玉卖了六百两银子,就挺划算。
这些个姑娘,这两日嫖客又近不得身子,心想还不如多要些银两,都卖了呢,卖了银两,就和那相好的小白脸秀士远走高飞!
鸨母想好了,便道:
“我也不管你们买去充填人口还是充填江河,每个姑娘售价一千两,银子付了,立马就能带回家去,你拉回家直接埋了,或者去陪葬,我都不管!”
十八公将一份圣旨展示给鸨母看,那圣旨写的清清楚楚:朕特命杨某某、林某某,安置内地一千男子落户观音镇,女子在观音镇就近寻觅,组成家庭安家立业,充实边防等等,还有大元皇帝的金印。
那鸨母也懒得看这些东西,不耐烦的说道:“我也不识字,懒得看这些东西,只要你们银子够就行!”
孤直公将这鸨母拉到了小宝箱跟前,将那宝箱打开了两箱,都是银光闪闪的大银元宝,每箱都装的满满当当。
那鸨母见钱眼开,喜的嘴咧开到了耳根子。
十八公道:“这是一千锭官银,每锭一百两,共十万两整,买你这全馆的姑娘,可够?”
那鸨母第一次见如此多的银子,兴奋的近乎癫狂。
她看着元宝,垂涎三尺,应着十八公道:“够、够、够!我全馆姑娘全买下才三万六千两白银,你这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这三十六位姑娘付给你三万七千两吧,我们清正廉洁,秉公办事,朝廷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再继续给朝廷找姑娘。现在你让姑娘们在这大堂排好队,我们马上带走!”孤直公跟鸨母说道。
鸨母跑出“梅花厅”就喊道:“小翠、秋香、春花……所有人都快下楼,所有人都下楼排好队等着!”鸨母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听到号令,那二楼三楼的姑娘果真都下了楼来,排成了三排,每排十二名姑娘,果真是36名姑娘。
孤直公也随着鸨母下了楼,十八公仍留在“梅花厅”看守这些官银。
鸨母道:“看来你们这些姑娘上辈子是三十六路星宿,老娘伺候不了你们,待会收拾行李,拿好卖身契都给老娘滚蛋吧,老娘一个不留!”
孤直公接了鸨母递过来的卖身契约,又跟鸨母道:“这些银子太重,你还得让伙计再搬下来,送到你们账房。”
得了鸨母的吩咐,伙计们果然又从“梅花厅”将这接近四箱银子搬了下来。
这蛇精鸨母一边帮着搬运一边随机挑了些元宝称了称,都是整一百两,一毫不差,再瞅瞅那银锭下面,都铸着“至正通宝”四字,显然是库银。
鸨母高兴的咬了又咬,亲了又亲。
孤直公跟那鸨母道:“这些银两可都是我大元的官银,金额巨大,老板娘可要保密,不能让闲人靠近这“梅花厅”啊!”
鸨母忙轻声笑道:“先生尽管放心,我这财路,还不能让旁人知道呢,这姑娘容我慢慢给你找,还能找到!”
孤直公又问了鸨母一句道:“还想麻烦老板娘件事,圣上命我二人在这观音镇置办个固定房产,作为办事处,不知老板娘可有门路?”
鸨母那三角眼滴溜溜一转,说道:“有倒是有,就是我晚上还要和当家的商议商议!”
孤直公拱手道:“那有劳了!”
等这些姑娘收拾好各人的行李,孤直公领着就出了“竹菊馆”,往镇外走去。
鸨母安排亲信的伙计看好银元宝,又跑去楼上找十八公献殷勤去了。
十八公也装作非常谨慎,聊天时那眼睛都不离那六箱半银子。
闲聊了一会,那蛇精鸨母又去让伙计准备酒菜了。
鸨母心想:我可得伺候好这帮财神爷!
再说那悟空和杏儿、小玉、小五四人。
四人进了“广进坊”,悟空和杏儿扮作做生意的小两口,在里面挥金如土,输多赢少。不过输出去的都是石头银子,赢回来的都是真银子。
小五和小玉这对真的新婚小两口,也是不吝金银,有输有赢,也是输出去假银子,赢回来真银子。
四人那两个神奇的褡裢,分别装了五万两元宝,总是掏不完,因为是有输有赢,银子也掏进也掏出,没人在意也是正常。
玩了两个时辰下来,四人整体是输了一千多两银子,却把那假银子换成了真银子,换了起码有六七千两银子。
悟空和杏儿觉得差不多了,出了‘广进坊’进了“梅花厅”。
悟空问杏儿:“”那坐庄的络腮胡黑壮汉,你可认得?”
杏儿道:“我看他城府很深,具体咋回事我也说不上来。”
悟空道:“他就是五百年前偷俺们袈裟的黑熊精,后被观音抓住,皈依了佛门。他不老实的帮观音守她那珞珈山后山,却又跑出来作恶!”
杏儿道:“怪不得他看起来不苟言笑。神秘莫测。”
悟空道:“这黑熊精脸是黑的瓷实,那心眼却也不算最黑,与这禅院僧众为邻,却也从不曾害人性命。那日金池和广谋纵火烧俺们师徒四人,这厮看到禅院失火,还忙着去救火来,他就只是贪心了点,观音也是觉得他有药可救,才收了他的!”
十八公道:“那他比起那些卑鄙无耻,却又假惺惺的每日念经的和尚们,反倒真的不算最坏!”
悟空道:“这黑厮的武艺不弱,就是笨点,不会神通变化,也没有火眼金睛,所以我才放心让你们进‘广利坊’的。”
三人一边等着小五和小玉,一边闲聊着。
“广利坊”内的小五和小玉,也挺机灵,不想让“广利坊”的人知道这四人是一伙的,过了好一会才出来了,也进了“梅花厅”。
那杏儿用褡裢装了好些真银子,去了观音镇的最西头,找那孤直公去了。
悟空跟小五和小玉道:“你俩就先在这‘梅花厅’歇息歇息吧,‘广利坊’的庄家估计以前就认得你俩,你们偶尔赌几次,庄家不会怀疑,要是每天都玩这么大,人家肯定起疑心!”
悟空又让十八公照顾好这两个凡人,自己仍是不放心那三十六位姑娘,就又飞到观音镇最西头去了。
孤直公早已经带着这三十六名姑娘在那等了好一会了,身边还有六辆马车,车上还有干粮和行李。
那杏儿将褡裢里的几千两真银子都掏了出来,也不仔细称量,大致分做了三十六份,每份也有一百多两。
孤直公道:“每位姑娘一份银子,大家来取!”
孤直公正说着,那悟空也跑过来了。悟空怕姑娘们惊着,在不远处落下云头,跑过来的。
杏儿道:“路途差不多顺路的六人,上一辆马车,分开走。即使家是这附近的,我劝你也暂先远走,近期就别回家了,走的越远越好,以后要谨慎小心,可别再上当了!”
三十六位姑娘一个个感激涕零,有位姑娘带头吆喝了一声,三十六人居然齐刷刷的跪在了三位仙人面前!
三人忙一个个扶起众人,吩咐大家快去拿银子。
悟空道:“大家不要谢我们,昨日那佛珠,都是一位高僧送你们的。今日之安排,也都是那位曾经的高僧所做的的善事!”
杏儿看到这么多姐妹重获自由,也跟着一起泪流满面!
孤直公见此情景也是感动的老泪纵横。
悟空又道:“各人都装好了自己的佛珠,不要丢了,有佛珠在,小匪小妖的都不敢近身!”
三十六人都拿了银子,揣好了佛珠。
家在外域的回了外域,家在近处的,投亲戚的投亲戚,奔朋友的奔朋友,按照杏儿吩咐,往南的坐在一辆上,往北的坐在一起,往东南的行在一路,往东的聚在一车……
六辆马车,各奔东西!
悟空和杏儿、孤直公三人,看她们行的远了,才并肩朝“竹菊馆”走去。
杏儿笑问悟空道:“今日心情,比起那取得真经那日,如何?”
悟空道:“取得真经那日,俺老孙被阿难迦叶讨要人事,其实是憋了一肚子火。今日我才真正知道了我这一身本领的正确用处!今日特别有成就感!”
孤直公道:“孙先生本领高强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悟空笑道:“团结起来力量才大,功劳是大家的!”
杏儿又问道:“按照咱们的计划,留那鸨母的性命,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悟空道:“我已经跟小五、小玉确认过了,这鸨母虽然是蛇精,却不是最坏,真正的幕后老板、主谋,反而是那广谋和尚。
威逼利诱姑娘,甚至直接施暴的,都是这广谋和尚!”
杏儿道:“果然,这人坏起来,比妖要更坏!”
悟空道:“暂且放他们走,只要他们带着这些银两,就定能找到他们!”
三人回到了“梅花厅”,每人又拿了大几千两那碎石变的银元宝,又去了“广利坊”继续豪赌起来,而悟空仍然变作商人模样。
而那十八公和小五、小玉,仍在“梅花厅”守着那些假的银元宝。
“广利坊”内那黑熊精,哪里看得出是故人来了。
这黑熊精只想着:昨日来的几人赢了钱,果然舍不得走,这今日又来这里,把那赢得都亏了回去,又倒亏了不少!
悟空和杏儿、孤直公就这么的在这“广利坊”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饭点,六人就又在“梅花厅”吃那鸨母备的好酒好菜。
晚上,悟空和杏儿觉得这大笔银两在屋内,那青蛇鸨母觊觎银元宝倒是不怕,就怕青蛇鸨母他们起了加害歹心小五小玉两个凡人。
悟空就将小五和小玉悄悄的安置到了镇上的双龙客栈,又用金箍棒变了支笔,将门窗都画了“护宅符”。
悟空跟杏儿说:“我昨天已经问了小五,这“竹菊馆”果然还有个白衣老板,经常晚上回“竹菊馆”,今晚在‘竹菊馆’前,我得候着我的这位五百年前的故人。你也在这‘双龙客栈’歇着吧!”
杏儿道:“不嘛,你去哪,我就去哪!”
悟空道:“你昨晚就几乎没睡,不困吗?”
杏儿笑道:“现在除了你的怀里,哪儿我都不觉得安全了!”
悟空笑道:“老孙招惹了你这块狗皮膏药,定是昨日那如来恨我让他丢脸,又给我设计了这第八十二难,这一难看来会难我一辈子!”
杏儿听了此言,笑的花枝乱颤,道:“北宋晏殊写的名篇叫《蝶恋花》,我只当我是‘花恋蝶’。没成想到你嘴里,却成了‘狗皮膏药’恋‘疥疮’”。
悟空道:“唐朝以前的文章,师父是说给了我们一些,你说的这宋、元的文人,我都未曾听说过。”
杏儿又问道:“对了悟空哥,你为什么不让小五和小玉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悟空道:“他们是两个可爱的凡人,我都差点和小五结拜了,后来一想,可别折了他们阳寿,我这姓名也别告诉他们了吧,马上就将他们安顿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安全的地方,他跟着咱们,反而有危险!”
悟空和小玉聊着走着,又到了“竹菊馆”门口二三百米处一个无人的地方,这时已是深夜了。
杏儿隐了身,悟空变作了一只苍耳子,候在了杏儿身旁。
(苍耳:常见植物,边缘有小锯齿,常挂人衣物)
杏儿道:“悟空哥往日都爱变个小虫啥的,今日怎么变了个苍耳?”
悟空道:“这蛇,对“鼠蛙虫蝎”等小动物最是敏感,几百年过去了,俺也不知这条白蛇修炼的道行如何,这观音镇倚山而建,到处是苍耳,那白蛇也不会不注意。”
话音未落,就见那南边一缕白烟往这“竹菊馆”飘了过来,这缕白烟也在悟空杏儿身旁的无人的角落落了地。
眼见那缕白烟化作了一名白衣秀士,见这秀士白面俊脸,纸扇纶巾,踱着方字步,大摇大摆的就进了“竹菊馆”。
那悟空化作的苍耳子,却快他一步,早早就飞到了“竹菊馆”门旁,这白蛇秀士进了门,衣服刚好挂上了这只苍耳子。
“竹菊馆”伙计赶忙弓腰过来迎接,笑道:“白先生好,我这给您准备晚餐去!”
那白秀士道:“不必!今日怎么没生意?姑娘都哪去了?”
伙计刚要回答,就听二楼的那鸨母喊道:“别吵吵了,上来说!”
白秀士快步上了二楼,那鸨母忙掩上房门,关上窗户,转身搂住这白秀士道:“死鬼几天没回家了,又和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
白秀士也将这青蛇鸨母揽入怀里,笑道:“我这出门两日,也都是为了咱们的未来打拼,想的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呀!对了,那些姑娘呢?”
青蛇鸨母走到床前,指了指床下的几个小宝箱,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那白秀士果真打开了一个宝箱,都是白灿灿那银元宝,又打开一箱,也是满当当的银元宝。
这白秀士也不管银子的来历,也是只管开心。
那鸨母就将这二日那小五带来几个朋友,是大元朝特使,使了银两将那些姑娘都买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白秀士。
那白秀士果真谨慎些,将这三箱半银元宝都打开,咬了又咬,称了又称,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秀士也是笑逐颜开,抱紧了那鸨母就只是大笑不止。
那鸨母定是很迷恋这小白脸,一边解那白秀士的衣衫一边就往床上推搡。
那鸨母的手果然就碰到了那只苍耳子,被扎的“哎呦”一声。
这白秀士可是会来事,拿了苍耳往窗外扔,赶忙一边吹手、亲手,一边“心肝、宝贝”的叫着
那悟空变化的苍耳却是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
那窗户早已被鸨母关上了,苍耳被弹了一下,仍落在了室内。
二人只顾调情亲热,哪里注意到这小小的苍耳。
“那两个老特使还有六万多两白银,说是还要在观音镇给朝廷置办个固定房产,那广谋仗着灵鹫山有后台,每天欺负咱俩,我看倒不如,把那老秃驴的这房产……”鸨母压低声音道。
白秀士道:“行是行!就是事情要做的严谨些,我五百多年前被孙猴子打死后,本来修行不够,那魂魄是要入地狱不能轮回的,亏的我那结义兄弟熊罴怪在南海偷了观音的仙水喂了我,我才躲过此劫!”
“咱们做事就要做的滴水不漏,咱们托小五给二人讲讲情,再将这广谋妖僧的房产物业都卖给二人,你我二人不杀人不放火,拿着这大笔金银远走高飞,去那大元京城燕京城潇洒快活去,那里人口稠密,谁人也找不到咱们……”
“好,此计妙!”鸨母笑了一声,就又去宽那白秀士的衣衫去了。
悟空笑的快忍不住了,忙又滚上窗台,又往那窗纸上一挤,出了窗外,落到了屋外。
悟空一边笑一边飞到了杏儿身旁,跟杏儿笑道:“那白蛇果然是我的老熟人,那青蛇倒是个多情蛇,正缠着要跟那白蛇行那周公之礼呢,你要不要看看去?”
杏儿道:“咦——!恶心死了!咱们赶快离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