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破烂还能捡到男人?!
望着面前这个气度不凡,与这破旧廉租房格格不入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一切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上周的星期一。
七月,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连续几天的高温,腾腾热气把人烤得头昏目眩,正午的太阳透过树枝洒在堆满碗筷的洗碗槽上,李承望穿着白色衬衫工作服,袖子挽到手肘处,蹲在地上,尽管戴着口罩,依旧能闻到身后那桶泔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李,把那桶泔水搬出去,等下人家来收。”不远处后厨传来一个厚重粗犷的声音,光是听闻声音便能联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位顶着啤酒肚的中年谢顶男人。
“哦,好。”她爽快应下,放下手中的碟子,猛然起身,两眼发黑,一股眩晕感从脑后传来,扶着腰忍不住心中吐槽:一个月才一千五、又要洗碗、又要倒泔水,黑奴来了都不值这个价。
杀鸡取卵。
早晚倒闭。
这是一家规模不算大的饭馆,员工更是少得可怜,一个炒菜、一个收银、一个搞卫生,李承望应聘时,老板对工作内容轻描淡写也就拖拖地而已。
可当跟自己交接工作的阿姨一脸解脱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叮嘱她好好干时,她有一种羊入虎穴的危机感。
搬完泔水桶,折身回来,望着洗碗槽中碗筷堆成山,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蹲下。
“小李,赶紧洗两个碟子来装菜。”又是那个粗犷的声音。
“小李,生菜没有了,赶紧洗生菜。”
“小李……”
“小李……”
“小李”
一声声小李在“哐当”刺耳的破碎声中戛然而止,一道道如同七月份太阳那般炙热的目光投向声音出处,只见堆满杂物的后院,李承望杵着身体一脸不知所措。
“五百,从你上个月工资一起扣。”这个猴尖嘴腮的男人是这家饭馆的老板兼收银,在声音消失的最后一秒,以最快地速度从收银台跑到后院,避免李承望毁尸灭迹。
“凭什么扣我五百?”她有些不服气:“这两个碟子按批发价顶多两块一个,您眼睛一睁一闭张嘴就来,良心是被狗叼了”
“我这可是景德镇青白瓷。”他狡辩。
“票据呢?”李承望伸手,挺直腰杆,瞪大双眼,语气强硬:“口说无凭,没有票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放眼望去这些堆积在满是油渍水槽中泛黄的碗碟看起来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陶瓷,李承望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并不傻,她知道这老板心里头打着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笃定她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怂蛋,想狠狠宰一笔,但偏偏没想到碰上的是个硬茬子。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犯错误还有理了。”他气急败坏叉着腰:“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跟我翻白眼吗?”
李承望转移目光。
“能干就干,干不了滚蛋。”他甩手,转身正要离开,只见李承望脱下围裙和工作服:“你这是干嘛?”
“不干了呗。”李承望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两个碟子扣我五百,我还真干不了。”
此时店内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人正在吃饭,李承望跟着他来到收银台结算工资时,老板一脸刻薄,阴阳怪气道:“以你这个学历,除了我这家店收你,还有哪家店敢收?给你一份赚钱的工作你还不懂感恩。”
他拉出装满人民币的柜子,一张张地数着,生怕多给。
“那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响头是不是?”李承望有些无语,想来自己十八岁就出来工作了,七年的时间里打过各种各样的工,这么压榨员工的老板还是头一回遇见。
男人冷笑满脸不屑,抬手“啪”一声,把钞票拍在台面上。
她数了数。
“才一千?七月份这三天的工资不要了足够赔你那两个破碗,上个月一千五的工资一分不少的算给我。”她把钱放回台面,态度坚决。
“嘿,你这小姑娘摔破碗还有理了?”男人重重地把柜门合上,双手抱胸,怒不可遏的腔调:“一千就一千,拿了赶紧滚得远远的。”
李承望在这家饭馆干了三个月,每天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她有些筋疲力竭,没有心思继续跟老板争斗下去,拿起破旧的小灵通,指尖在早已磨到看不清字母的黑色按键上按下几个数字:“那就叫劳动局来评评理吧,顺便也叫市场监督管理部过来看看你这厨房卫生和过期的许可证,哦对了,新来的厨师好像没办健康证吧?”
“李承望,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满,扯着嗓子朝着她吼起来。
“字面意思,要么你把钱结清,大家好聚好散,要么就打电话叫有关部门来协调,你这家店卫生堪忧啊,食材随意摆放地上,泔水桶和蔬菜放一起,洗完的碗也不消毒直接给客人用……”
她想继续说,但是被男人打住了。
“李承望,我真是小瞧你了。”他一脸鄙夷。
男人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并非好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没想到一脸无辜单纯的小白羊心思竟这么缜密,他拿出剩余的钱,拍在桌子上,如同驱赶瘟神一般,语气满是不耐烦:“五百,拿了赶紧走。”
李承望把钱装进自己发白的黑色挎包里,往肩上一甩,头也不回潇洒离开。
不干就不干,谁稀罕这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