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曦躺在床上，一边把毛球当成溜溜球玩，一边等司马玥完事。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片阴影突兀浮现，吸引了墨曦的目光。
在那黑漆漆的洞口中，一只娇小手掌伸出，握住地板，动作很僵硬，就像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
“还活着没？”
“我...没事，只是...感觉很久都没有走动过了...”司马玥的声音极为生硬。
很快，她从鬼影中爬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脸色更是差到极点。
“什么感觉？”
“感觉...很不好。”司马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就像是多活了二十多年一样，不是记忆糅杂，而是真的多活了二十多年，以姚欣欣的视角。”
“你得到了那个姚欣欣的全部记忆？”墨曦问。
话音刚落，一个人缓缓从鬼影中浮出，是姚欣欣的身体，只是面色惨白，像是已经死去一段时间。
“对，甚至包括刚出生时，和婴儿时期的记忆，这让我觉得，仿佛一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姚欣欣的这具身体，无论是动作，还是开口说话，都很流畅，没有司马玥用自己身体时，那种僵硬刻板。
墨曦问道：“这鬼奴是能听你命令，还是要靠你自己操控。”
“要自己操控。”
两具身体异口同声道：“通过鬼影的灵异入侵，我可以自主选择操控的身体，并且也能看到另一个身体的情况。”
“但如果有复杂的事情要做，那就只能先操控一个身体，就连另外的身体也只能抽空去看，没办法一心二用。”
墨曦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一段时间后，司马玥熟悉的差不多了，便问道：“一共过去多长时间？”
墨曦看了看手机，回道：“两个小时多一点，有什么事情想做吗？”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司马玥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和忐忑，姚欣欣也被收回鬼影之中。
“不是看出来，而是必然的，如果没有这一环，那我就该怀疑你究竟是谁了。”墨曦起身道。
他看过姚欣欣的档案，自然能猜到以司马玥的性格，如果获取了姚欣欣的记忆之后会干什么。
沉默片刻，司马玥的声音陡然悲伤：“你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我说过，会帮助你。”
......
二人坐上了一辆越野车，车是找灵异部门要的。
灵异部门也提出过开直升机接送的建议，但被拒绝了，墨曦希望在路上，可以留给司马玥思考的时间。
“我这样，会不会有些圣母了...可真要让我放任不管，我又狠不下心，我知道灵异世界是残酷无情的，但...”
司马玥的声音很是犹豫，心中也无比纠结于是非对错。
墨曦平静道：“姚欣欣虽然已死，但她的身份，却给了你另一条命，所以，你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处理她的事情。”
“至于是非对错我不想评价，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但在我看来，你的厉鬼复苏其实并不难处理，无非就是记忆，承载灵异只需要一个载体，这个载体可以是任何人，所以，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新出生的婴儿。”
“这样，你的鬼影就几乎等同于死机，不存在任何复苏问题，如果把这个选择交给总部，那少数人的利益，注定会在义正言辞中，被牺牲。”
“但你会怎么选呢？你真的会组建一个死婴大军吗？”
墨曦说到这，便没再继续。
司马玥也沉默不语，气氛陷入沉寂。
赶路ing...
目的地是一个很郊的地方，花了不少时间。
在一线城市边缘，杂乱摆放着无数老旧破烂的小平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那华丽的市中心，和这破烂房区是同属一个城市。
司马玥拿出钥匙，拧开那破烂门锁，喊道：“奶奶，我们回来了。”
她已经用的是姚欣欣的身份，但因为已经死去，被灵异侵蚀，所以导致容貌极度苍白，体温冰冷。
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躺在躺椅上，已经入睡的白发老人，她身前的桌子上摆好了饭菜。
老人那满面的尘土气息，和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截然不同。
“奶奶？”
“啊，是欣欣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看我都睡着了，我去帮你热一下饭菜。”
说完，老人就要颤颤巍巍的起身，却因为身体不好，费力万分也没能站起。
司马玥连忙去扶老人：“不用奶奶，这么吃就行，不用费事啦！”
由于老人耳朵不好，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怎么能行呢？你这孩子怎么总是...”
老人刚想训斥，却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位陌生男子。
“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叫墨曦。”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
时间过去许久，两人陪老人吃完饭，聊了聊天，打扫干净房间，便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司马玥握着老人的手：“奶奶，我找到工作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接你到市区里面去住，好不好呀？”
现在城市内，对视断头的灵异源头还没找到，邚奵城也无法离开，麻烦事一大堆，要等解决了之后，才能放心把接老人过去。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不断搓着司马玥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欣欣，是不是生病了？”
司马玥只觉得可悲。
老人并不知道姚欣欣已经死去，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孙女，可面前这个，不过是个冒名之人。
但她终究做不到实话实说，善意的谎言总比绝望要强。
她只能把手抽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吗？到时候我去医院看看就好，还是说之前的事吧，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不用，我年纪大了，在这就挺好的，去了也只是给你添麻烦，你才刚毕业，还是以身体为重，工作也不用太操之过急，奶奶还有养老金，还有钱花。”
老人摇头拒绝，只是一再叮嘱司马玥要注意身体。
司马玥也没在争执，到时候接走就好了。
离开后。
司马玥有些忐忑的问道:“我刚才自作主张，要把老人接到市中心，你不会生气吧...”
“你有权利做出任何选择，不用事事都问我，问就是无所谓。”
司马玥神色低沉，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姚欣欣才两岁时，父母就出车祸死了，又因为肇事逃逸，一分钱的赔偿都没得到，是她奶奶一个人，从小把她带大的...”
“她们几乎这一辈子，都挤在那个破烂的小屋里，甚至还会漏雨，那种压抑氛围，我几乎想都不敢想，她们却活了那么多年...”
“那个奶奶，从姚欣欣生下来后，就一直烧香拜佛，明明她以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刚才我们收拾屋子时，所有东西都是破破烂烂，唯独那尊佛像旧而不破。”
“明明那么困难都熬了过来，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明明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可为什么偏偏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呢，我真是觉得好不公平，明明那么多烂人，却活的比谁都好。”
墨曦语气平淡，也早已见惯生死。
“悲剧若是香可焚，世上何来苦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