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9点，此时陈建、萧平、马天正在张妍办公室中，焦急等待吴凡的到来，张妍看了看手表说：“老萧，吴博士快到了吧？”萧平点了点头说：“刚刚打电话，他说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闻言，张妍点了点头，继续看下门口的方向，不多时，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办公室的房门终于被敲响，此时，所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张妍立即开口道：“吴博士，请进”，闻言，吴凡推开门，看到的正是房间里已经起身的四人，他略感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张妍快步走到吴凡身前，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说：“吴博士，辛苦你跑一趟，我们也不跟你客气了，咱们直入主题”吴凡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在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提包里的调查记录，看向众人说：“各位，前天我接到老萧的电话，说你们现在不方便亲自调查，让我帮忙对白凌在武平的关系网进行一次摸排走访，还说彭浩的案子遇到麻烦了，现在怎么样？都解决了么？”陈建闻言，说：“解决了，吴博士，已经确定彭浩的确是自杀，而且用的自杀手法非常精妙，牙齿藏毒。”听了陈建的话，吴凡也是微微一愣，重复道：“牙齿藏毒，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萧平点了点头说：“的确，还好许坤法医思路敏捷，目光如炬，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清这么离奇的案子。”吴凡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一下说：“行，老萧，我先讲一下自己的调查情况，一会儿，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个牙齿藏毒的事”萧平点了点头说：“好，中午跟我走，请你去我的宝藏饭馆吃饭，我们再慢慢聊。”说完，吴凡点了点头，看向众人，接着说：“对白凌人际关系的摸排，我是按照时间线，从她所就读的武平大学文学系开始的，在学校我的调查可以总结成两个方面的情况”说着，吴凡拿起自己的访谈记录，看了一会儿，接着说：“第一、访谈对象，主要是白凌当年的主要授课老师、教授及辅导员，从这些受访人员的讲述中，我总结出他们眼中的白凌，具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漂亮的女生，表面上看起来温柔，性格非常好，很受老师同学的欢迎；二、很有才情，具有一定的诗词天赋，甚至在她们那一届有才女称号；三、是人们口中好学生的典型代表，从不逃课，无论是作业论文都会很认真的按时完成并提交，总之”说到这，吴凡抬起头说：“基本对白凌都是赞美和表扬之词。”听了吴凡的话，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吴凡见状，接着说道：“第二，我见到了白凌在学校最要好的同学也是她大学四年的同寝室友何璐，对于她提供的情况，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根据录音进行了比较完整的谈话内容整理，读给你们听听”说着，吴凡捧起了记录本，读道：“问：你跟白凌关系很好是么？答：是的，我们不但是一个班的同学还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四年，共同度过了最美好的大学时光，关系很好，可以说是闺蜜。问：那毕业后，你们应该还保持联系吧？对这个问题，何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毕业后，我们没有再联系。问：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好的闺蜜么？此时，何璐脸上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停了良久，才回答道：是，不过毕业前我们因为一些事闹得很不开心，所以就不再联系了。”读到这，吴凡抬起头看向众人说：“何璐当时好像很不想谈起这件事，我就将询问的节奏稍微放慢了一些，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听了吴凡的话，众人纷纷点了点头，他这样做是对的，询问是有技巧的，要根据对方的反应适时调整问询节奏，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这也是萧平为什么找吴凡帮他进行调查访谈的原因，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的，甚至比他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见状，吴凡接着读到：“接着我问她：那你对白凌平时的生活习惯应该很了解吧？何璐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微微愣了一下，说：对，我们以前学习生活几乎形影不离，对彼此很了解。问：那我下面这个问题，请你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你有没有发现白凌在日常生活中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习惯，比如总是喜欢整理自己的物品、特别爱洗手，或者非常不能接受别人随便接触或移动自己的物品等？何璐听了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奇怪，她好像很惊讶的看了我几秒钟，随后移开目光，咬住嘴唇，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跟我说：有，她特别讨厌别人随便接触她的东西，所有东西都要摆放的整整齐齐，她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也担心别人觉得她是个异类，所以，在公开场合都会尽量控制自己不表现出来，但每次有人触犯了她的禁忌，白凌都要偷偷躲到洗手间，拼命洗手，也因此大学第一年我们就更换了3次寝室，因为我们俩关系好，所以每次我们都一起以各种理由申请换寝，后来，白凌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人察觉，所以，我们就一起合租了学校里的一所房子，那里原来是我们系一位老教授的房子，后来他被儿女接去国外，房子空了出来，租金很便宜，主要是教授给我们带过课，她一直很喜欢白凌，所以就等于白给我们住，顺便让我们帮她看看房子，只是我们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每个月还是会支付给她一些租金。白凌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平时跟她相处我也会特别留意，尽量不进她的房间，也不会接触她的东西。问：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异常么？何璐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人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本来我不想再提，但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想想还是告诉你吧。顿了下，何璐才开口说：白凌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听吴凡读到这，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眼神，吴凡看了看大家说：“当时听何璐说到这，我也感觉非常错愕”接着，他再次往下读到：“何璐说：大学刚入校的时候，我在新分配的寝室中，第一次见到了白凌，当时我跟所有人初次见到她的时候，感觉一样，觉得她真是个漂亮、干净、温柔的女生，随着之后的相处，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虽然我发现她有洁癖的问题，但朋友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包容么？所以我也没把这点问题放在心上，平时相处中，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直到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突然觉得，自己认识的白凌可能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是大二下学期的一天下午，我们俩一起上完课，从教学楼里出来，正往寝室走，突然，有个男人拦住了我们，问白凌还认不认识他，一开始，我们都很惊讶，但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坏人流氓什么的，当时又是在学校的林荫路上，赶上刚下课，路上人也不少，我们也就稍微放下心来，我正准备问对方是谁？没想到白凌突然一反常态的突然发火了，大声说了句不认识！就拉着我想绕过对方离开，可对方显然不依不饶，拉住她的手臂，很焦急的继续说：小凌，你是小凌对不对，我是林清远呀，你不认识我了么？白凌当时连头都没回，只是狠狠的甩开那人的手，丢下一句：你认错人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人并没追上来，我当时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的背影久久没动。何璐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我说：吴博士，那是我第一次见白凌发那么大的脾气，当时我感觉她很陌生，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哪里还是平时那种温柔体贴的样子。停了何璐的话，我接着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的样子么？答：记得，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不能说长的很帅，但很干净的感觉，平头，穿着一件白色T恤，灰色牛仔裤。问：后来你还见过这个叫林清远的人么？答：没有，我再也没见过他，后来我问过白凌，她只说这人之前追过她，现在还想复合，但她不同意。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肯告诉我，只说是过去的事了，自己不想再说。问：还有么？何璐点了点头，接着说：这是第一次我感觉白凌很奇怪，还有一次我记得是大三上学期的某一天，那天是周末，我们没课，我当时参加了学校的摄影协会，本来跟其他同学约好出去拍照，但因为天气不好，我们临时取消活动计划，我就提前回家了，白凌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听到她在房间里跟别人打电话，隔着门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我隐约听到，她跟电话对面的人说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什么时候离婚之类的话。虽然很惊讶，但这种事，也不好多问，所以后来我也就当不知道了。问：白凌大学四年谈过恋爱么？或者说她是不是在学校外面有男朋友？答：没有，追求她的倒是不少，但她好像都不感兴趣，总是很礼貌的回绝，至于外面，除了无意间听到的这通电话，她从没跟我提过她在外面有男朋友的事。问：还有其他事么？闻言，何璐踟蹰了很久，才开口道：再有就是我们最后闹的不欢而散的事了，大三下学年，我们都去外面实习了，然后回来赶着写毕业论文，答辩，找工作或者考公、考研，最后拿毕业证，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有一天，我刚回到家，白凌突然告诉我她不准备申请保研了，毕业直接出去上班，我觉得很惊讶，系里的几位老师都很喜欢她，白凌保研成功的几率很大，但她却告诉我，上研究生没用，上完出去还不是要找工作，还不如趁着年轻出去多挣点钱才是最重要的，听了她的话，我虽然有点意外，但人各有志，我也没好多说什么，就问她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她说这个不用她操心，自然有人会帮她安排好，还说我们这段时间各忙各的，好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我答应了，晚上，我们收拾好一起去了白凌订好的餐厅，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个男人已经坐在位置上等我们了。说到这，何璐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那个男人年龄不小了，至少有30多岁，一身名牌西装，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白凌带我在位置上坐下，介绍说，这是他的朋友李强，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手下有大大小小好几家公司，为人也很豪爽，让我跟他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我当时虽然有点尴尬，但毕竟是白凌的朋友，也不好薄了对方面子，所以也只好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接着我们就一起吃饭聊天，整个过程中，也没什么异常情况，我也慢慢放松下来，没想到，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到白凌不在座位上，李强说白凌出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还很殷勤的把已经倒满的饮料推到我面前，说我们聊会儿天，等等白凌，我当时年轻，心思单纯，没想太多，就坐下喝了口饮料，跟李强继续聊天，可没多久我就感觉头越来越沉，最后就直接昏睡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想到了，第二天，我魂不守舍的回到家，质问白凌，她竟然云淡风轻的跟我说，这是在帮我，李强很有钱，也算帮我介绍了一个黄金王老五，说我应该感谢她。说到这，何璐停了下来，好像无法再继续下去。”听吴凡读到这，众人都被惊呆了，何璐口中说的这个人，是白凌么？是他们知道的那个白凌么？这怎么可能？停了一下，吴凡接着读道：“我接着问她：出事后，为什么不报警？答：在最初的愤怒后，我逐渐冷静下来，在白凌的劝说下，我竟鬼使神差的听了她的话，没有报警，甚至没敢告诉自己的父母，我当时刚刚走出校园，出了这种事，吓都吓死了，更感觉无比羞耻，生怕任何人知道。问：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白凌也死了，我现在已经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这件事始终放在我心里，就像根刺一样，你是个陌生人，告诉你，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今天告诉你，也算我把这根刺从心里拔了出来，虽然连皮带肉还沾着血，但心里感觉轻松多了。问：你没想过报复白凌么？答：想过，但我也是刚走出社会，还没这个能力，得知白凌的死讯前，我曾想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她也感受一下我当时的心情，但知道她跳楼自杀后，也就没这种想法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还不清的。问：那个李强呢？你后来还见过他么？答：那件事后，他又来找过我几次，但都被我以报警为由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那种人身边不缺女人，没必要为了我，给自己惹事。问：你就这么放过侵犯你的人了？他没对你有任何补偿么？听到这个问题，何璐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视我，但最后还是开口告诉我说：事后，白凌出面让李强往我的卡上转了3万块钱。问：就为了3万块，你就放过这个人渣么？答：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当时刚刚毕业，3万块对一个穷学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问：所以因为这件事，离开学校后，你跟白凌就此形同陌路，再也没联系过？答：是的。问：你听过邢泽明这个名字么？何璐听到这个问题，好像很吃惊的样子，突然抬头看向我，良久，才开口说道：哦，听白凌提过几次，说是她崇拜的偶像什么的，有一次指着一篇报道上的照片跟我说，这就是邢泽明，她最崇拜的人。问：白凌还跟你说过关于邢泽明的什么事？何璐想了想说：好像也没什么了，只是说他长得帅，诗写的也好，对了，有一次邢泽明受邀到我们学校举办了一次古代器物发展史讲座，白凌还特意去听了，回来激动的跟我说，她的偶像跟她说话了之类的，还因此兴奋了很久。问：那次讲座你没去么？知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答：没去，我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我喜欢摄影，那天我去参加摄影协会举办的活动了，白凌自己去的，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细问，不过我想可能也就是小迷妹追星会问的那些问题吧。问：何小姐，关于白凌或邢泽明你还有什么情况想告诉我么？何璐想想，摇了摇头说：“其他的，我暂时也想不起来了。”念到这，吴凡放下了手中的记录，看向众人说：“对何璐的访谈记录就到这，最后还有个细节，也让我很在意”顿了顿，吴凡接着说：“访谈结束后，我看她神情有些低落，可能是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病，就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对方的情绪，没想到，她竟反应非常大的躲开了我的手，这让我当时感到很吃惊，不过考虑到她经历过被李强和白凌联手迷奸的事，倒也觉得能理解了，可能是那件事给这个女孩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吧。”听吴凡说完，在场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这样的白凌着实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根据何璐的说法，她不但跟前任纠缠不清，还很可能在大学期间就跟某个有夫之妇存在婚外恋关系，更夸张的是，她竟然在毕业前夕，联合外人迷奸了自己最好的同学。想想白凌最后的跳楼，也是起因于彭浩的迷奸未遂，所有人内心都感到无比唏嘘，这难道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此时，一直沉默的萧平，开口说道：“老吴，我觉得你跟何璐的这次会面，有三个地方很有意思”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萧平，萧平点燃一支烟，开口说道：“首先，何璐确认了白凌大学时就有洁癖强迫症的一些行为特点，但你之前对其他老师的访谈中，却没人提到过这件事，何璐说是因为白凌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所以刻意在众人面前隐瞒，这件事只有何璐知道，整个大学四年，白凌身边那么多老师同学，这可能么？其次，何璐说她们遇到林清远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这也很奇怪，如果说这个人一直对白凌穷追不舍，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会再也没出现过呢？最后，也是我最在意的一个问题”说到这，萧平看向吴凡说：“老吴，最后何璐闪避你的那个动作，我在想到底是因为她因之前的心理阴影所以下意识惧怕异性的触摸，还是因为”萧平说到这，没再往下说，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吴凡，吴凡看着萧平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张口说道：“老萧，你是说，她可能才是有洁癖强迫症的那个人！”萧平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心理专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听了老萧和吴凡的话，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感觉到，这个案子可能真的没那么简单，越查只感觉这里面的水越深。
此时，江左睁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躺在床上想着什么，小柔开口问道：“主人，你觉得何璐说的话是真的么？”江左闻言，良久，才回答道：“小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辨别的谎言是什么么？”小柔问：“是什么？”江左说：“就是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谎言，甚至有可能大部分事实都是真的，只有一些关键细节被人动了手脚，再加上如果当事人都不在了，更无法对质的情况下，只能听一个人单方面的一面之词，就更是无从辨别真伪，除非用一些特殊手段”小柔问：“什么特殊手段？”江左想了想，说：“这就要看吴凡和老萧的本事了，何璐的话虽然有漏洞，但还真不是那么好破解的，让我们看看，他们接下来是如何应对的。”说着，江左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