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着?他觉得巫溟一直很听话,自己也没有很宠着,怎么算是惯呢?

“你别太欺负他了。”方弈年觉得夜镰的问题更大一点。

“是他不经逗。”

巫溟就是个闷葫芦,啥事也不往外吐,遇到这种有嘴说不清的事只能自己吃亏。

“你不会是兰纪派来对付巫溟的吧?”

夜镰赶忙说道:“公子惯会说笑,我对付他作甚?随随便便说两句便会红脸,我都不用对付他,他自个儿就开始生闷气了。”

不愧是兰纪手把手教出来的,境界就是不一样。可是不对啊,巫溟也是兰纪教出来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方弈年问:“巫溟在隐弈阁不讨喜吗?”

夜镰摇摇头,笑道:“隐弈阁大部分暗卫都是巫溟那样的性格,一堆脾气臭的,哪里像我,聪明可爱又伶俐。”

“......"

方弈年突然不想多说话了。

简直没眼看。

那天打架张狂的样子仿佛昨日梦境。

不可否认,夜镰能力出色,异常讨人欢心,世子府里的人都喜欢他,出门在外碰到他那些狐朋狗友,夜镰竟也能说上两句,方弈年看到都是整个震住。

张兖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天天跟他东扯西扯,还拉着他说要不醉不归。

但是夜镰拒绝了,说不胜酒力。

说起来,印象中他从来都不碰酒。他可以说很多好听的话,劝酒的人就会被糊弄过去,最后酒没喝成,劝酒的却喝了好几杯。

夜镰还拍手叫好,说公子海量,再来一杯。

方弈年不得不佩服。

这时管家来报,说有一个姑娘求见世子。

方弈年瞅了瞅管家,又看了看夜镰一脸戏谑的样子,一时想不出是哪个姑娘要见他。

难道是桃花?

不会吧?方弈年可是邗都世家千金小姐里最不想嫁的人之一,虽然排名不是很靠后,但是也没有几个人会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一个得不到庇护的地方。

“有没有报上名字?”

“有,叫钟绫香。”

方弈年瞳孔骤然放大。

“叫,叫什么?”

“钟,绫,香。”怕世子听不真切,何管家一字一顿说道。

绫香是钟磬音的小名,在她没有成为南启公主之前,使用的一直是这个名字。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连她的贴身丫鬟云环都不清楚。

方弈年惊喜之余又带了害怕,这祖宗来北燕做什么,她不知道太子正在到处找她吗?

跟慕容桓说隐弈阁的时候,方弈年就去信告诉她说让她小心点,谁知竟直接跑邗都来了,是真不怕被抓啊。

不再耽搁,方弈年赶忙出门迎接这尊大佛。

钟磬音披着厚厚的斗篷,戴着一顶白色的帏帽,整个人包裹在一片雪色中。

将其迎进门后,钟磬音脱下帏帽,露出了精致的面容。

她眼睛亮亮的,笑得灿烂:“世子殿下,可还想我?”

方弈年冷不防一噎,但还是无情回道:“不想。”

“哎呀,真伤人,我可是天天想着世子殿下呢,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钟磬音单手扶额,垂下眼睫,眼角湿润,声音哀怨,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怎么忘了,这人也是个惯会胡搅蛮缠的。

方弈年及时制止她:“别这样,我害怕。”

钟磬音收起刚刚的神情,转眼间那惆怅凄楚的模样已不见。注意到方弈年旁边的新面孔,问道:“这是你的新护卫吗?”

方弈年答道:“是,他叫夜镰。”

钟磬音认真打量了一番,道:“怎么你的护卫身材都这么好?”

“你喜欢?”他已经看到了这女人眼中的贪婪。

真是死性不改。

“确实喜欢,不过看你宝贝的紧,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方弈年脸上匀称的嘴,无言以对。

算了,钟磬音嘴上说着这些,其实没几句是真话,不可尽信,信她才是真的着了她的道。

“你倒是胆大的很,怎么还跑回来了?”

钟磬音冷笑,颇为嘲讽道:“他想找就让他找吧,肯定料不到我回邗都了,反正南启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能说出这话,说明她已经报完仇,泄完恨了。但是消息却一点没漏,看来十分隐秘,连北燕都不知道。

方弈年不再多说,想起刚见到她时,只有她一个人,云环并未跟来,于是接着问道,“云环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让她办其他事去了,不与我同行。”钟磬音倒满脸调笑,“怎么,世子殿下原来是对云环念念不忘?”

方弈年真服了,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让她好生歇着,自己去房里待着了。

夜镰和巫溟跟在后头,守在门外。

起初巫溟是不喜欢在这的,他一般都是站在院中的一棵树上或者是房顶这些能察觉到方弈年又容易藏人的地方,但是经过蛊毒发作的事件之后,很多时候他和夜镰都心照不宣地候在了门外。

夜镰无聊,叼着根枯草在嘴里,时不时还走走停停,坐坐蹲蹲,就是不耐烦维持一个姿势。

巫溟眼角余光瞥到,烦的不行,索性就闭上眼了。

这下可好,夜镰看见他闭眼的模样,心头生起一计。

巫溟和夜镰是同一批暗卫。相较于沉默的巫溟,其实夜镰的性格在隐弈阁才是不讨喜的,因为隐弈阁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强调他们不可以有自己的感情,要像个机器般,只为任务而存在。

兰纪到隐弈阁的次数很少,每次出现也都是不冷不热的神情,甚至有些狠厉,所以夜镰在看到阁主对公子这般温柔的对待时,也有一瞬间的迟疑,这是否真的是阁主?

但是不可否认,这是货真价实的隐弈阁的主人。

巫溟被派来跟着公子时,夜镰就一直在西璃跟着阁主做事。在西璃耳濡目染许多事,他渐渐地就开始迷上了话本故事。

起初把握不住分寸,述的多是欢爱情事,露骨非常。但是夜镰见的多了,便觉得也没什么,西璃好多人都喜欢这事。

于是当他跟着兰纪来邗都见公子时,兴冲冲地跑去跟巫溟介绍他的成就,谁知巫溟面红耳赤,追着他打了一路。

后来考察了一番邗都的风土人情,他才知道,这件在西璃再平常不过地事,在邗都确是要羞死人的。

此后,他慢慢改掉了这些描写,开始专注于人因何而死。不过巫溟一直以为他写的还是那些龌龊下流的话本子,所以在看到他念给方弈年听时才那么生气。

这事吧,也不怪巫溟。巫溟本身对脸皮就有莫名的偏执,对这些事更是想都不想,一被挑起来,巫溟只能气愤,又不懂得如何反驳。

换做旁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是夜镰跟他身手差不多,他打他跟打自己一样,只能落得两败俱伤。

夜镰从那以后,就鲜少跟巫溟提及这些,今日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夜镰慢慢伸出手,缠上了巫溟双眼紧闭的脸,还摩挲了两下,说出的话更是惊得巫溟跳的离他三丈远。

“好哥哥,怎么不睁眼看看我?”

巫溟刚站稳,便厉声喝道:“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