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貌岸然
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玄易带着林小乙从后门走进道观前院的大殿。
此时大殿内已经等候着不少香客。
他们看见玄易走出，个个神色激动，弯腰喊着老神仙。
玄易露出和煦的微笑，一一还礼。
随后他来到大殿右侧，坐在一张方桌前，开始替县里和附近村落的贫苦百姓，免费会诊。
大殿中心摆放着一尊人高神像。
神像头挽道髻，白发白须，慈眉善目，身穿彩袍，手中拿着一把拂尘。
前面是一张供案，案上摆有一些祭品，以及一鼎香炉。
案前则是并排放着三个蒲团。
香客们跪在蒲团上祈福上香过后，便会到殿内西侧拜见玄易，拜托对方帮忙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林小乙站在玄易身后，看着这群香客，是真想开口说点什么，劝劝他们最好不要轻信玄易这个恶道人。
可惜，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将他的喉咙锁住，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除此之外，昨晚玄易还用铜铃对他下过一系列禁制。
诸如不能伤人、不能逃跑、不能尸化之类的。
这所谓的天尸确实不俗……
林小乙记得，他上上辈子看的那些网文里，僵尸的舌根往往都是僵住的，根本无法人言。
而他却是软的，与常人无异。
要说这全身上下有哪里不太对，似乎就只有……念头至此，林小乙低头瞟了眼自己的裆部。
因为是要把他伪装成新入门弟子的关系，所以玄易在给他下禁制时，还对他开放了部分身体权限，可以进行一些肢体上的活动。
……
时间飞速流逝，一早上下来，林小乙都在看着玄易治病救人。
经过几番观察，对于这个佛口蛇心，将自己炼制成尸傀的恶道人，林小乙对其又多出几分看不太透。
对方在为人看病时，林小乙确实能从他的神态当中看出，他是在认真替这些贫苦人诊断病情。
而且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细致耐心。
伪装成这样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吗……林小乙陷入沉思。
玄易的这番操作，无疑是在伪装，凹人设。
林小乙见过这老东西的真面目，打死他也不信对方会改邪归正。
那这坏老头之所以会这么做，多半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时，来看病的香客里，轮到一名看着脸色苍白，穿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弯了弯腰，恭声对玄易道：
“老神仙，不才又来求取符水。”
话落，中年胖男人十分识趣地放下一袋子铜钱。
站在一旁的小道士轻车熟路，迅速上前将钱袋子收走。
玄易见状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符，丢在另一名小道士端来的一碗清水之中。
只见黄符遇水则化，不见一点踪影。
中年胖男人瞧见后，喜不自胜，抱拳拜谢，接起碗一饮而尽。
符水刚一入腹，中年胖男人原本苍白无光的脸颊立马变得神采奕奕，腰背也挺直许多，像是吃了十全大补药。
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中年胖男人难掩心中欢喜，再次长长一拜，随后便带着随从离开大殿。
那黄符竟然还有这种作用……林小乙是亲眼看到过老道士画符的全过程的，明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无非就是使用鲜血研墨这一点比较特殊。
若是能掌握这门手艺，以后恢复自由身，倒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发家致富，生活直奔小康。
也难怪玄易这坏老头会免费替贫苦人看病，合着只是为了打响招牌，赚钱才是真相。
如此又是小半天下来，期间玄易依旧保持人设，没有卸下半点伪装。
中途，玄易返回卧室喝下了一碗药。
那药味隔着大老远都能呛死人。
玄易却是甘之如饴。
除此以外，并未进食任何其他东西。
林小乙不禁联想到老东西没有呼吸和心跳声，比自己还更像是僵尸的事。
唉，这种神鬼莫测的世界，要注意的东西实在太多，要是有本百科全书就好了……
吃过药，玄易又继续给人看起病来，除了身体上的病症以外，还顺带着进行心理治疗。
“女娃娃别哭了，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来，和老道我说上一说，没准老道有法子帮你呢！”
“小伙子，你要相信自己啊，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
往往玄易几句话便能解开他人心结，也难怪会被人称作老神仙。
林小乙看得都直呼内行。
先前他还想着，万一坏老头什么时候疏忽，解开他身上的禁制，要不要直接了解对方，然后在开溜。
可现在看来，就算真有那样的机会，也必须慎重，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不然被这些香客发现，这事铁定会传到那个神秘的不更组织耳朵里，到时自己还不得被分分钟缉拿归案！
林小乙正想着，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侧头一看，是个抱着孩子的粗壮妇人。
她跌跌撞撞来到方桌前，带着哭腔喊道：
“老神仙，求您救救虎头，他才五岁啊。”
几名被插了队的香客见此情景，并没有出声责怪，反倒是腾出一块位置。
玄易扶着方桌站起身，来到虎头娘身旁，开始检查起虎头的情况。
“这么重的内伤，应该是巨力所致。”
玄易边说边缓慢的脱掉虎头上身的外衣，只见其胸口处果然有一大片淤青。
玄易伸手轻轻触碰淤青的位置，昏迷中的虎头却立马皱起眉，显然十分痛苦。
玄易挥手招来一名小道士，吩咐道：
“快，去端一碗清水过来。”
虎头娘听后愣了一下，哽咽着声音道：
“老神仙，我，我……我们家实在买不起符水，连那仅剩的两亩旱田也没了！”
“无碍，救人要紧，你先喂虎头喝下。”
玄易将符水递给对方。
虎头娘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老神仙，大恩大德，王氏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说什么胡话，快起来，莫要折煞老道，记得符水要一点一点的喂，不要呛到孩子。”
虎头娘听后再也忍不住，哭的泪眼模糊。
田地没了，她没哭。
丈夫死了，她没哭。
孩子被人重伤，她也没哭。
因为她清楚，哭也不会有人帮她。
而此时，她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虎头娘小心翼翼地将虎头抱起，喂着喝下符水，生怕浪费一滴就不起作用。
随着符水进肚，虎头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脸上也少了很多痛苦之色。
虎头娘惊喜异常，再次朝玄易跪下：
“妇人没有什么本事，但老神仙日后若有所求，我就是抛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虎头娘用麻衣袖口擦了擦眼泪，死死抱住虎头，生怕他再出了什么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