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与谢允之陆陆续续的又在鬼宫待了好几个日夜,只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容祁就没有再回那间屋子,而是基本上都待在鬼域殿。

谢允之也没有被一直关着,而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下宫,那些药人得了命令,一直跟着他,容祁开始协助南宫景黎制作新一批的药人,每天也就会在用膳的时候才会见谢允之一面。

终于有一天,谢允之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问那两个人:“哎不是,我说你们俩到底在忙什么呢?”他看向容祁:“尤其是你,腕上连回都不回来了,不回来你睡哪儿啊,难不成和他一起睡”

容祁贱兮兮的笑着说:“不行吗?哈哈哈哈哈,罢了,不逗你了,我们最近是真的有事要忙,都是那个屋子我又不想回去睡,睡不舒服,就换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休息,不可以吗?”

“你……!你们两个真的是很讨厌!什么事情是我不能说的吗?非得这么神秘”

南宫景黎接过话头:“哎呀,谢小公子,你不知道,这鬼宫可乱了,随处可见的药人,你看这几日跟着你的不就是药人吗?我们俩对这地方可熟悉了,你也别问太多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说最后一句话还不忘加重了咬字。

容祁自从来了这鬼宫,越来越入乡随俗了,衣服从单一的蓝绿色到深红色到现在的花纹复杂的艳红色,待在鬼宫的时候,他穿得异常少,头发也没有束起,只用了一根细发绳把两边都是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

谢允之看着容祁随意散漫的样子,忍不住发出惊叹,“嘶,容子衿,我怎么感觉你快把这里当成你家了,从前在你王府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你这么随意过”

“嗯?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是是是,怎么不是,这里可比你那破王府好多了,你们你都不知道吗?皇城里尽是阴谋算计,哪里像我这里,世外桃源,岂不快哉!”看容祁有些不高兴,南宫景黎赶紧说道。

用完膳,容祁又和南宫景黎走了,留下谢允之一个人,看着药人收拾残余碗筷。

到了鬼域殿内,南宫景黎忍不住问:“刚才那个姓谢的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曾经也去过你的王府,你的确不如在这里畅快,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是啊,可是不行,我必须走,倘若是当年我没有回去,我现在便可以留在这里,永远都不回去,可是,我既然回去过了,容靖泽必定知道了我的存在,就不可能放任我在外不管的,他要给世人落下一个爱臣爱子的好名声,

阿黎,你要留在这,鬼宫是我的后路,你是我的底牌”话语间,他凄凉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他,道:“你可知踏歌舞”

南宫景黎似是想了一下:“知道,先皇后娘娘便是靠这个舞俘获容靖泽芳心的”

“踏歌一舞,可杀万人,这是雪峰山绝学,这世间,除了雪峰山圣女外,还有我和我姐”

“你也会?你一个大男人,也会跳舞”

容祁脸上没什么神情,“会”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洒落在鬼宫宫廷的琼楼玉宇之上,映照出一片银白的世界。在这宁静的夜晚,容祁挥舞起了袖子。

没有乐声奏乐,可舞间柔美仿佛从天际传来,飘渺而神秘。容祁身上只是穿着那件单薄的红衣,却踏着轻快的步伐,翩然起舞。他的舞姿优美,宛如展翅欲飞的凤凰,又似水中游弋的鱼儿,灵动而优雅。

随着舞蹈节奏,容祁的神情时而低眉含笑,时而昂首挺胸,将内心的情感通过这支舞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月光下,容祁的身影若隐若现,宛如仙子下凡,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容祁的舞姿轻盈飘逸,如同春风拂面,令人陶醉。

踏歌一舞在高潮处达到顶点,容祁挥舞着手中的袖子,犹如一道艳红的嫁衣划破夜空。

舞末,容祁利用飞云步跳到了很高的地方,然后从天而降,宛若一幅优美的画一般。

舞毕,容祁站到了南宫景黎的面前,都是南宫景黎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痴痴地看着。

容祁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喂,结束了,若是加了内力,会很强的,如果只是单跳的话,就是这样,很美,但是加了武功,会很强”

“哦……哦,好的,跳得真不错”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在冷藏处,给你留了一盅血,够你用来炼好多药人了,我得回去了,算算日子,清儿快要生产了,我不能不在”容祁认真叮嘱他。

说完就回了那间屋子,换回了他原来的衣服,将原本身上的那件丢给一个药人拿去洗,自己拉着谢允之趁着深夜连夜回去了。

谢允之满口抱怨,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你就非得现在走吗?再怎么说我们也住了近半个月了,就不能在住一个晚上吗?我看你最近和那个南宫景黎的关系也不错啊”

“不行,清儿生产在即,要是真的,她生了,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不在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容祁说话间已经把谢允之拉到了鬼宫宫门口,又转念一想,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去,便从袖子上扯了一条带子把谢允之的眼睛给蒙住了,然后拉着人从密道出去了。

老话说得好,不怕半夜鬼爬墙,就怕乌鸦落房头。

容祁这张乌鸦嘴真是显灵了,虽然已经深夜了,渊政王府还是灯火通明,清儿在房中卖力的生产,毫不意外,她早产了,容祁多日不归,加上她又孕晚期,最终不到月份就要生了。

“啊——!你大爷的,容祁,你赶紧给老娘滚回来啊,我要痛死了,啊!”

“娘娘别急,控制好呼吸,放松,小世子已经见头了”接生婆急道。

就这生产的功夫,清儿已经把容祁问候了个十万八千遍。

穆云青站在产房外无能为力也只能干着急,他不断吩咐下人:“渊政王去哪了?王妃在生产,他容祁人呢?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寻啊!”

一个不要命的下人说道:“小穆大人恕罪,不是奴才们不去寻,是当真找不到,殿下他已经有快半个月未曾回家了,王妃这一次也是因为思念成疾,才早产的啊”

“什么?半个月未归,他到底死哪去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死他”穆云青咬牙切齿的说。

而容祁这边才刚和谢允之出了鬼宫,容祁顺了南宫景黎的两匹马,谢允之扯下眼睛上的带子甩给容祁,两人骑上马,一路朝王府飞奔。

等到的时候,清儿已经生了近三个时辰了,容祁隔老远就听见清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像铁锤般砸在心口上,他没等马停下就跳下了马,因为重心不稳,连滚带爬进了王府内院,容祁一抬头就看见了穆云青正怒瞪着他,一想就知道,楚宁还被鬼宫的人扣在庄子上,没得回来,不然肯定拦得住穆云青。

容祁刚刚站起来,就被穆云青一拳打偏了头,穆云青还想再打一拳的时候,容祁伸手接了下来。

穆云青怒道:“容祁!在下敬你是王爷,我们家对你一再忍让,可是我妹妹也不是好欺负的,如今我妹妹怀着身孕,你居然半个月不回家,她生产在即,你更是不在,今日必须要给我个解释!”

“啊——!”产房里的喊叫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同时着急的看了过去。

容祁赶紧跑过去,穆云青抓住他的手,容祁打掉穆云青的手,说道:“抱歉,她现在在生产,我必须得进去看看,我们之间有什么账,都还请等到清儿生完孩子再算”

然后也不等穆云青的回话,往产房里去了。

刚要进去,就被守门的奴婢拦了:“殿下恕罪,产房污秽,怕是会……”

“都滚开!现在在里面生产的是孤的夫人,你们现在还敢说这种屁话来搪塞孤,都给孤滚开!”容祁将那两个挡路的婢子推开,然后踹开了房门,后面的人识相地将门关上。

容祁飞扑到清儿的床前,半跪着抚摸她的头,语气温和:“清儿,我回来了,抱歉我来晚了”

清儿已经被疼痛折磨到失去了意识,只是隐约感觉是容祁来了,她努力睁开眼,狠狠掐了自己的小臂一下,又是一阵痛感袭来,她才确信这不是梦。

她虚弱地开口对容祁说:“容祁……你……”

“什么?”容祁把耳朵凑近到她嘴边。

“你给我把衣服全脱了,只留里衣”

“?!……我?”容祁疑惑。

清儿抬手拧住他的耳朵,用力转了一圈,气道:“闭嘴,快点,我要痛死了”

容祁捂着耳朵求饶:“嘶……疼疼疼,你松手啊,我脱就是了”

清儿松开了手,容祁赶紧站直身子,可是脱衣,他顾及道清儿生产时会不堪,于是把腰带绑到了眼睛上,遮住了视线。

然后脱掉了其它衣物,对清儿说道:“我脱好了,夫人要我做什么呢?”

清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容祁,我好疼啊——你……你把手给我抓着好吗?呜呜呜……我好疼啊……”

“好”容祁甚至还贴心地挽起袖子,凭借着感觉地道清儿嘴边,“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的话,就咬吧,不必收着力”

清儿已经因为生产耗尽力气,又哭喊到声音哑了,此时已经头晕眼花了,视线模糊中,仿佛看见有东西伸到面前,她一把抓住容祁的手臂,用力一咬。

容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咬紧牙关硬撑,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小臂上的那一圈血牙印上的血就流了出来,流进了清儿嘴里,一股铁锈味扑面袭来,她才撒了嘴。容祁看她疼得实在厉害,把手臂往里推了推,换了个地方让她咬。

等到清儿生完产,已经将近寅时了。清儿生完便昏了过去,容祁叫苦不迭,还得去面对穆云青。

他看着两条手臂上的血牙印,简单包扎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命人安顿好清儿便出了房门,果不其然,穆云青还直勾勾等在门口。

容祁一看见他白眼都翻上了天,舌头打了个转随意地舔舐着上牙,走了出去,对着怒气冲天的穆云青说道:“唉,要打便打吧,孤不会还手的”

咚——

话没说完,就被一拳的力打退了好几步,容祁一直在心里默念:我忍!这件事,我的错!不能还手!

接连又打了好几拳,容祁总算是把这活阎王给送走了,容祁舔了一下嘴角,慢悠悠的走了。

大半夜的像个失了魂的一样走在大街上,王府里的下人发现了他,大声叫道:“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啊,您要去哪啊”

刚刚挨了一顿揍的某人回头假笑了一下,道:“老子怕半个人出来吓死你!”他抬手扶了一下眉说道:“找辆马车还有一个车夫给孤”

那人吓懵了,一时竟没回话。

容祁吹道:“快去啊”

“哦哦,是”那人应了声就赶紧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那个人牵着一辆马车来了,行了一个礼:“殿下,车来了”

容祁眯着眼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秋高”

“呵,秋高?怪不得你把孤都气爽了行了,就你吧,驾车去庄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