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涯石壁内,一声声笛声响起,一具具尸体也像着了魔一般,狰狞着身体站了起来,开始自相残杀。
看到此景,吹笛人的嘴角勾了勾,只见那些傀儡似根本杀不死杀不完一样,倒下的傀儡听到笛声以后又会立刻爬起来继续打。
啪嗒——
有人走了进来,吹笛人也结束了最后一声笛音,那些傀儡听不到声音后随之倒地,吹笛人也从高处跃了下来。
来人看到他,笑了笑说道:“你怎么又来这了,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噩梦之处吗?”
“因为这里有死人”
“唉,小夜笙啊小夜笙啊,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这练习这摄魂曲”来人走近,盯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邪门歪道啊”
“哈,是吗?你呢,当真不学这个曲子,这个曲子可是你要坐稳立身之本啊,南宫,说什么邪门歪道,我不就是邪门歪道吗?”容祁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背对着他说:“谱子我放在你房间了,若你想坐稳这个位置,可不能只会制药人,还要会操控,
只不过这个东西极耗心神,时间一长,便会反噬其身,莫承欢既然创了这个,说明它极有用,当年剿灭这里之时,我发现了上半卷谱,又凭借我的记忆写了下卷”
“何苦呢,夜笙,你习这种武功又有什么必要呢?正道的武功你练得这么好,摄魂此曲,根本就没必要”南宫景黎无奈的说。
“可能是我野心太重,又或者是因为别的,我只是想着能多学一些,多练一些,就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容祁眼神暗淡,“战场之上,若是能利用死人为自己夺得一线生机,为何又要活人用血肉相搏呢”容祁回头看了他一眼,抿嘴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
“等等,若是……”
“若是有一日,有人打着正义的旗鼓来鬼宫说要剿灭这里,我定当以命相守”容祁的声音回响在鬼渊涯内,可人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南宫景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修习此等邪门歪道到最后,死的都会是自己啊,夜笙,我知你心性如何,可我……”没办法走你所走过的路,我们身守异处,想法自是不同,不过,守护鬼宫这个责任,就留给我来吧。
容祁走到出口,发现被设下了阵法,根本出不去,他翻了个白眼后,又走了回去。
“你设阵法做什么,快点打开给我,我得回庄子去,我的人在哪呢”容祁不满道。
“哦~你说阿宁啊,放心好了,小夜笙,我呢,已经派人到你的……呃,络宁山庄去照顾还有保护他了,还有你的小王妃,我也已经派人告诉她,你有要是要处理,这几日都不回了,你呀,今夜就好好留在这里吧”南宫景黎贱兮兮的说道。
“你有病啊?!把我囚禁在这里做什么?”
“唉,这句话就是你说的不对,小夜笙,我可没有囚禁你,只是你太久没有在这里住了,我有点想你了也而已”南宫景黎一脸贱笑。
容祁:……
“行了,不逗你了,走吧,去你之前的宝殿休息,我还帮你重新修饰过一次了,哎呀,你可别这么看我了”南宫景黎推搡着他,“走走走走走,走吧”
推开门,是一间和渊政王府主卧很相似的房间。
所有的摆件陈设一应俱全,该有的一个不少,南宫景黎明摆着要他住下,进了这个屋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容祁刚刚踏进去,就听到有铁链牵动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原以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瞥了一眼就把头转开了,可是他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又把头转了回去,那人嘴巴被堵着,一直在呜呜呜的叫着,容祁这回倒是看清了——谢允之???
什么玩意?他怎么被绑来这里了?
容祁回头瞪了一眼南宫景黎,他知道肯定是南宫景黎做的。
南宫景黎一脸无辜:“看我做什么啊?我这不是怕你孤单,专门把他请过来陪你的嘛,你不谢我就算了,居然还瞪我,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容祁:“……你有毛病啊?你把他绑来这做什么?南宫我明日是真的有事”
南宫景黎:“哎呀,我不是都说了吗?你太久不在这住了,我甚是想念,就想:‘请’你一叙,但是呢,又怕你无聊,所以把你的好朋友也‘请’了过来,对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就退了出去,正要关上门,
就听见容祁说:“南宫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把容凌绑到这里,你绑谢允之没什么,可是容凌作为一国的太子,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要是无故失踪了,那可就麻烦了”
南宫景黎一愣,他瞳孔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笑道:“我知道啊,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你在这里住上几日,然后替你看清一个人”
“看清?一个人”容祁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就听见了关门声,以及南宫景黎的声音:“你们几个,看好这里,不行就加派人手,一定要给本座盯紧了,这里面的两个人,要是少了谁,我唯你们试问”
“是,先生”然后容祁就看见门口多了几个影子。
容祁在心里骂了句:南宫景黎你大爷!
容祁往里走,想着去内院练练他的笛子,刚动了脚步,就听见铁链牵动的声音。
他回头望去,谢允之正怒瞪着他,他朝谢允之走过去,扯了他口中的布,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劈断了那根铁链。
谢允之解了束缚,一把推开了夜笙,怒骂道:“容祁!你大爷的,这鬼宫不是你的吗?你现在又为什么会被南宫景黎牵着鼻子走?!”
“啧!”容祁用手撑着地,坐好后,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然后才说,“不是我说,谢大哥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还有,鬼宫什么时候是我的?这些年来,我忙京中的事都忙不完,还有什么心思来管鬼宫,这里早就是南宫景黎的了好不好?”
谢允之自知理亏,本想拉他起来,想了想,自己也坐了下来,“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把外面那些人都杀了,然后逃出去?”
容祁一阵无语,“你这脑子?难怪被抓进来,算了,逃的话就算了吧,外头有阵法,我破不了,出不去的,而且南宫他……没有恶意,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想帮我关起来,有我在,有些事情他不好去做”说着,他看向谢允之,勾唇一笑,“不过呢,你,是他拉来陪我的,这个他倒是没有……撒谎”
谢允之:“!”
容祁站了起来,“好了,不跟你闲聊了,本……孤得去忙了”
容祁望内院走去,推开门,便是——鬼渊涯。
容祁看到眼前的死人堆,苦笑了一下,便朝里走,不曾想,谢允之却跟了上来,谢允之拍了拍容祁的肩膀,“唉,你去……哪儿?呕……”谢允之看到眼前的景象,一阵恶心:“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全是死人啊,臭死了!”
“这是……我从前住的地方”容祁微微转头,“你先回屋里去吧,我有事,你……别过来”
说完,将谢允之一掌推进了里屋,自己则走进了鬼渊涯。
关上门,容祁跳上高处,拿出那根竹笛就吹了起来,只见那些死人傀儡便如活了般爬了起来,相互打在了一起,打斗间,不断发出滋滋声,还有骨头折断的咔擦声,很是恐怖,容祁闭眼吹笛,殊不知,门缝处,谢允之正在看着,说实话,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震惊,他震惊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的邪门歪术。
看了一会,他便想起来回屋里去,却不小心碰到了门,弄出了一点声响,容祁立马睁开了眼睛,不过他知道那是谢允之,便没有追出去,又继续闭上眼睛吹笛了。
不过半个时辰,容祁便被迫停了,嘴角已有鲜血。
“摄魂此曲,终究是歪门邪道,若是长久吹的话,到底是会损害自身的”这是当年莫承欢创立这个曲子的时候说过的话。
容祁抹去嘴角的血,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歪门邪道又如何,我偏要与众不同”
他从高处跳了下来,走出了那道门,进了里屋。
关上那道门,他进去后,果然看到谢允之正坐在下榻处看着他。
“还不睡吗?”容祁道。
“那你呢,在那死……那个地方待了半个多时辰,做什么了?”谢允之故作不知。
容祁垂了垂眼眸:“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你!子衿,你刚刚练的那个究竟是什么术法,是不是……当年长平一战时用的那个?”
“是”
“这可是邪门歪道啊,当年我可是亲眼见过此等术法是可以让死人复活的,是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变成永远杀不死的傀儡,来对抗活人,可是子衿,当年你也因为使用这个术法,元气大伤,内伤久久都没好,如今你……又开始练习此等诡异的术法,长久下来,会损耗心力,心性也会……”
容祁:“好了,不必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明知结果是这样,你还要一意孤行吗?你是不是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还要这样做”谢允之怒喊道,说话间,还推了一把容祁。
容祁本就因为刚才吹笛受了内伤,现在又被这样一推,他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抬头,那双蓝色的眸子似乎是要把谢允之穿透,他站直身子:“好啊,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那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什么是我,被抓来了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让我变成一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容靖泽这么多个儿子,为什么偏偏是我!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还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长平一战,为什么是以三千敌五万,为什么到我的那条路却是以一百敌四千,为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呵”说着说着,他释然一笑,“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另外一条好一点的路可以走,有另外一个选择,可以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正派,做自己想做的事,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我既然当年入了鬼宫,当了鬼,那就不能妄想把从前一切发生过的都抹除”
“不,子衿,你别……别这么想”谢允之颤抖着走过去,扶着容祁的肩膀说道:“想开些,好吗?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发现你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所经历的苦难,就谴责了你,你想啊,就算是再凶,甚至是化作了灰的厉鬼,要是有机会也是一定会想当人的”
容祁推开他的手,眸子暗淡下来,“我累了,时候也不早了,休息吧”
谢允之看着他走向里屋深处的背影,落寞至极。
又是一夜,睁眼到天明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