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轶看到的是蔺大师。
在这种场所看到蔺大师他当然觉得奇怪,不论怎样都该上前问候一声,何况他本来就打算去拜访对方。
“大师。”他喊的声音不大,却也让快踏上上楼台阶的蔺大师停下了脚步。
蔺大师五十几许的年纪,头发半白,穿了一身光滑绸缎料子的对襟褂子;面容冷肃,眼神很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尤先生。”他微微颔首。
尤星轶走近几步,语气熟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您。您来这办事吗?”
蔺大师再次点头:“不错。”
至于办什么事,尤星轶自然不便多问,就连站在一旁面容同样冷肃的中年人是谁他也不便打听。但既然遇上了,他自然要再帮文秋重新约个拜访时间。
只是,不等他开口,蔺大师已主动提起,“今日巧遇,你那位朋友若是有意,可带她来楼上见我。”
那可太方便了。尤星轶心说。
他回包间就将这事悄悄告诉了文秋,“顺便去呗?免得以后再多跑一趟。”
文秋脑子里掠过周棠凓说过的那番话,但又实在觉得这次机会太好了,错过挺可惜。犹豫再三,等大家拍完合影,她还是找了个借口,和尤星轶先离开了。
俱乐部的主体建筑地面一共就三层楼高,他们的包间位于二楼,那蔺大师说的楼上自然就是指三楼。
从楼梯爬上去,走廊长而幽深,两边挂了壁灯,有种中世纪古堡的氛围。尤星轶已提前问过,蔺大师正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两人静默地穿过同样静寂的走廊,尽头处的大门半掩,透出里面柔和的暖光。
尤星轶正要敲门,之前见过的中年人先一步拉开门,“两位,请进吧。”
文秋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迟疑之时,尤星轶手掌推了推她的肩膀,把她带进了门内。
眼前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套间,跟外面的布置、以及整栋建筑的风格对比起来显得无比迥异。红木茶几上的茶壶口仍冒出袅袅的热气,几个小茶杯里皆剩了半杯茶,似乎是前脚的客人刚刚离开。
蔺大师站在里间的黑色房门口,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文秋身上,“文小姐,幸会。”
文秋收回打量的视线,抬头看向传说中的那位大师。跟陶老头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啊......她在心里想着,嘴上礼貌开口,“蔺大师,久仰了。”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请随我进来。”蔺大师没任何废话,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间。
文秋扭头看尤星轶,尤星轶表情正经严肃,“大师非常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我在这里等你。”
行吧,来都来了。文秋点点头,抬脚朝那扇门走去。
里间光线更暖,窗帘半开,能看见外面草坪上的大灯。
“坐。”
文秋依言在蔺大师对面坐下。
蔺大师目不转睛观察她的面门,表情若有所思,“你想知道自已身边为何出现各种离奇之事?”
文秋觉得这句话像套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最离奇的,不正是你本身?”蔺大师语速不急不缓,“死而复生,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际遇。”
原本内心还在暗暗评估这位大师到底靠不靠谱的文秋,听到这句话,总算信了尤星轶几分。
不过这种事她可以默认,但绝不能亲口承认,“大师的意思是?”
蔺大师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丝笑意,“你身上有奇遇,自然吸引牛鬼蛇神靠上来。文小姐,宝物虽好,于普通人而言,却不一定是幸事。”
*
文秋出来时,尤星轶已经安安静静和中年人喝下了两壶茶水。蔺大师没有出来,中年人送他俩出去的。
“怎么样?问题能解决吧?”尤星轶悄声问。
文秋眼睛里闪过瞬间的茫然,而后摇头说:“不确定,还得再看看。”
“你到底遇到了啥?”尤星轶嘀咕了一句,很快自已止住这话题,“算了,我不打听。我捎你一起回去,还是等你助理?”
文秋拿出手机翻了翻信息,“徐莺歌在等我。”
“ok。”
两人下楼时搭乘的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分道扬镳。
之后几天,网络上关于《都市四季》的讨论依旧居高不下,几大主创也趁机又收割了一批流量。趁此热度,《群星闪耀》第一期头天做了个简单的预告,周五晚十点就在卫视上播出了。
这个时间不算好,但作品不多的文秋号召力太强了,再加上叶导叠加的buff,观看数据远远超过了卫视的预估,某个时段的数据甚至逼近卫视的历史最高收视率。本来只是勉为其难接下这档节目的卫视高层,高兴地给叶导打了个电话过去表达感谢。
叶导情绪淡定,好心提醒:“数据有好就会有坏,希望我们能持续合作愉快。”
高层大手一挥:“那必须的,我们理应互相成就。”
观众们看完后都奔走相告,推荐的理由基本上如出一辙: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就是很实在很大胆,不知不觉就感觉自已被鼓舞到了。”
“没有作秀的痕迹,不论是文秋还是素人嘉宾,都是很真实的模样。她们的经历或许过于极端,但也是无数个家庭的缩影。”
“画面有电影的质感,叙事方式也让人舒服,感觉像看了一场纪实电影。”
文秋接到文琼华的电话,对面沉默许久,最后说:“那些事情,你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
“妈妈。”文秋笑了笑,“我真的没有跟你提过吗?”
都已是过去的事情,她在节目中将它们翻出来,并不是想要文琼华的后悔或愧疚。何况,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文琼华已经尽已所能给她提供最好的。所以她接着说:“我没有要怪你。过去种种才成就现在的我,我挺喜欢现在的我。所以妈妈你也不要再介怀,除非你打算跟赵言再生个孩子,到那时候才有必要去反思你的教育方式。”
文琼华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哦,那看来你没有再生的打算。继续好好享受你的爱情生活吧文女士。”
吴阿姨在旁边抱着花花从头到尾听完了文秋和她妈的这场通话,几度欲言又止。
文秋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吴阿姨,我今天要出去,下午或晚上才能回来。”
突然被告知这件事的吴阿姨一懵,“啊?临时的工作安排吗?中午在不在家吃饭?”
“不了,我马上走。”
文秋的马上的确是马上,她就进屋换了套外出的衣服,然后拎上个包就走了。
吴阿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因为文秋从来没有这样独自说走就走,一般都是提前做好了计划,这样,她每天去市场买菜也是心里有数的。
她这一整天都提着心,直到晚上文秋回来,那颗提起的心才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