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被带偏了节奏,庆功会的事儿没能拒掉。

原本周棠凓还在考虑是否陪她一起,但他临时接到通知,在答辩前要顺道先去参加一个国际性的研讨会,于是出国的行程提前,赶不及他们的庆功会。

文秋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他收拾行李。学理工科的人好像容易陷入一种秩序感中,他对行李箱的空间有严格的分区,里衣区、外衣区、洗漱区、文件区、电子产品区......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整整齐齐,说实话,看帅哥做这一切有点赏心悦目。

在他准备拉上行李箱时,文秋喊了个停,“等下。”

她指了指她化妆桌上的某件护肤品,“把面霜带上,别给我带回来一个沧桑的老公。”

“......我只是出去十天,不是几个月半年。”嘴上虽然这么说,周棠凓还是起身将那盒面霜装进了行李箱。

“乖。”文秋笑眯眯,“很多男人婚后就膨胀,逃不开岁月的杀猪刀,你要保持住你的外貌优势啊老公。”

周棠凓抬眸,“不怕我出去招蜂引蝶?”

文秋摊手,“这得靠你自觉,我怕有什么用呢,总不能我由着你变丑吧。啧,到时候郭盈盈第一个跳出来骂我没眼光,唆使我踹掉你。”

“……”周棠凓没话说了。

上回郭盈盈来北城,死命撺掇文秋跟她一起去欣赏男模天团们的一场品牌走秀活动,说是机会难得,还有国际名模出席。

文秋没答应,然后那厮和郑雯秀看完,就上门来跟她绘声绘色描述了半天。其目的不纯,想把周棠凓气出动静来,能变个脸色也好。

但周棠凓听了个开头就回书房忙自已的事去了,任她说了个天花乱坠也没用。

在北城潇洒了几天,人还没玩够,郭盈盈又被她亲爹安排打包回榕城了,据说家里给她安排了下一场相亲。

她那天在候机室里气呼呼给文秋打电话,“你说我爸我妈是不是疯了?我才27岁,又不是37岁!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姓谢的有女朋友的事情我都没找他们要补偿,他们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安排我的人生啊!”

这方面文秋有经验,“你能不花他们的钱?”

郭盈盈当然不能。大小姐一方面习惯了大手大脚,另一方面她的独立性显然比不上文秋,艺术学院毕业后就没上过一天班,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花钱让自已开开心心。

无法脱离父母生活,那谈何自由。

郭盈盈垂头丧气回去了,文秋上回没有去送她,这次也没有送周棠凓。

研讨会在国际上影响力大,王教授本应亲自前往,但如今正是他们刚获得一项技术突破后的敏感时期,不论是出于对王教授人身安全的保护,还是出于对技术的保护,国家都不会贸然让他踏上异国土地。

周棠凓是他的得意弟子,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他发言的。

这次出行,周棠凓身边也安排了随行人员,他们会在A大碰头,再从A大一起前往机场。

文秋对此一无所知。她挺放松地在楼下停车场跟他告别,“祝你答辩顺利,成功毕业!”

周棠凓的姿态也很闲适,还开起了玩笑:“不毕业不能办婚礼?”

文秋欣然赞同:“你这个提议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确实不想跟个学生仔走上婚礼仪式。”

“那你迟了,我毕不了业也得拖着你年底跟我办婚礼,话都已经撂出去了,宾客也通知得差不多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文秋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具体日子都还没看呢就能把人通知到?不过想到当初领证时他那昭告天下似的举动,她觉得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周棠凓闷笑了下,把复杂脸的她搂过来亲了亲,“我该走了,你凡事多长点心,出门时让徐莺歌别离开你身边。”

“知道了。”文秋眼睛都没眨,目送他驱车离开,一转身,吴阿姨还捂着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呢。

从手指缝里对上文秋的视线,吴阿姨终于放下双手,干笑了一声,“阿凓也有热情奔放的时候啊。”

就碰了碰嘴唇啊,舌头都没伸。文秋当场怀疑吴阿姨刷这么多年的爱情剧到底刷了个什么鬼。

也有可能纯粹是周棠凓在外表现得太克制了导致周围人对他在亲密关系上的上限看的很低。

*

尤星轶提前看了天气,周五的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为了避嫌,文秋和他虽然从同一个小区出发,还是各走各的。

大型的高尔夫球场一般建在城市边缘,这家俱乐部也不例外。北城正值春夏过渡时期,气温最是适宜户外活动。球场的草坪打理得又青又整洁,湖水清澈,有白鹭停留,单单赏景,就已让人心旷神怡。

文秋会很多种运动,这其中并不包括高尔夫。

这玩意儿太慢了太消磨耐心,不适合她。另外也挺费钱,她以前哪有那么多闲钱来玩这个。

来的这群主创人员同样不是人人都会,起码王恪亭就不会。

两个对打球没追求的人干脆并排坐在遮阳伞下看别人玩。虽然不懂,但看别人一杆子把球不知道挥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或者干脆挥了个空杆,也挺有意思的。

“文老师,孩子几月预产期?”i人属性的王恪亭努力找了个话题。

“8月底。”

“哦。”

话题迅速结束,他张了张嘴还想接着聊,但他一个未婚的单身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幸好在场上秀了几把的卢导走过来挽救了他的尴尬。

卢导一屁股在文秋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他开口就随意多了,“文老师,你跟叶导合作的到底是什么节目,给我透点口风呗?”

节目过几天就要播第一期了,版权谈的是综艺节目一直做的比较好、思想理念也始终超前的昙市卫视,文秋便没再隐瞒,“真人纪实片。”

“分享你的故事?”

“一半一半,还有别的人。”

“你现在有名气,又不营销自已,观众对你好奇,所以大概率会有不错的收看率。可是以后呢?你们这种模式的节目,我没看到过成功的案例。而且,似乎也没有宣传,节目组咋想的?”

文秋煞有其事回了个听起来很官方的答案,“用心做节目,以诚意打动观众。”

“......”年轻的卢导无语望天。

他们是晌午过后来的,玩了快一个小时,日头还挂的老高。不算晒,就是光线有点刺人。文秋站起来溜达活动,她没往他们的击球区走,而是就在遮阳伞附近走圈,结果竟还有球朝她肚子飞过来。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快于她的意识,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不远处的徐莺歌丢下刚开瓶的汽水跑过来,近处目睹这一切的卢导和王恪亭都“蹭”地站起来,几人齐刷刷朝击球者望过去——

不是他们的人,而是隔壁场子里刚来的人。

那人一身专业打扮,朝他们挥了挥球杆,喊话:“那边的女士,不好意思,手滑了。”

卢导神情一顿,文秋则眼神冷下来。

她不太记得住人名人脸,对声音的辨识能力却不错,何况是曾经让她陷入抑郁的罪魁祸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