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玄眉头一皱,觉得十分反常,暗道:“莫非师父经历此次事变,心灰意冷?”
他向重阳真人走去,刚走两步,又听见重阳真人喃喃自语道:“黄云宗弟子机子叽叽喳喳烦的很,打扰老夫清修!”
沈青玄没想到师父跟他如此生分,心中诧异:“清修?黄云宗遭此大难,敌人实力强大,师父难以招架,难免受伤。但此刻为何却说是清修,而非恢复元气,又或是疗伤休养?更何况黄云宗覆灭,以师父往日脾性,必然是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何以现在却说是清修?”
他立刻停住脚步,仔细端详,眼前的师父,无论是说话语气,亦或是神态、气度,与往日印象中均不相同。
此刻重阳真人虽然面朝墙壁,但他坐姿端正,背部挺直,依稀可见胸口呼吸均匀,且衣衫整洁,没有丝毫血迹,以黄云宗惨状而言,重阳真人衣衫没有任何脏污破损,实在是过于蹊跷。
重阳真人知沈青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呵斥道:“怎么了,在黄云宗修炼三年,翅膀硬了,不听为师的话了?”
沈青玄道:“弟子不敢。只是如今黄云宗惨遭大难,弟子想起从前过往,有事不明,向师父请教。”
重阳真人头也不转,周身衣衫动也不见动一下,开口道:“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真是烦人透顶!也罢,为师为你解答完毕。莫要再烦为师。”
沈青玄道:“我刚拜入师门时,师父传我一套入门功法。那门功法我只修练不到两个月,就在二师兄怂恿下,换了更加精深的功法。那入门功法虽然浅显易懂,现在想来,但却是博大精深,字字珠玑。弟子打算再找来那门功法,仔细钻研,却忘了功法名字,还请师父告知。”
重阳真人面朝墙壁,说道:“为师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修炼功法不计其数,传出去的功法不在少数,随便编造一门功法,都够你学一辈子的。你当初学的功法......为师早不记得了。”
沈青玄冷冷地道:“我所修炼的入门功法,名为转云服气诀,听大师兄说正是师父所创。师父不记得,但弟子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重阳真人干笑道:“哦,哈哈,是嘛。为师闭关多日,脑袋晕晕乎乎的,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沈青玄看着重阳真人背影,虽眼神之中有些失望,但仍心有不甘,说道:“这次黄云宗遭遇劫难,以诸位师兄的本事,想必能有一线生机。我记的两年前,在师父寿宴上,三师兄与我比剑,把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至今我都十分佩服。师父可还记得三师兄那日所使的剑法?”
“嗯......”重阳真人思索片刻,说道:“你三师兄毕竟年长你许多,打不过自然十分正常,切勿放在心上。你天资聪颖,日后好好修炼,必能赢你三师兄,为师对你期待很高。”
沈青玄沉声道:“师父还没回答弟子,那日三师兄用的是什么剑法?”
重阳真人顿了顿,说道:“为师精通流云剑法,黄云剑诀,破云十二剑,斩霞三十六剑,等诸多剑法。以你三师兄的实力,流云剑不过是入门剑法,太过简单,而破云十二剑纷繁复杂,多是宗门长老在修炼,至于斩霞三十六剑乃是本门绝学,就只我一人修炼。所以当然是黄云剑诀,这门剑法最适合你师兄。”
沈青玄道:“没想到师父对本门剑法,倒是知道的清楚的很。”
重阳真人大声喝道:“身为本门掌门,对剑法自然是熟稔于心。你可太过分,为师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沈青玄轻笑一声:“在紫微洞府闭关多日,不如外出走走,一个人闷的久了,难免神志不清,怕是不利于修炼。”
重阳真人厉声道:“神志不清?教训起为师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难道为师刚才回答的不对吗?”
沈青玄道:“对,但只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你却错了。”
重阳真人气的浑身颤抖,然后猛然起身,转过身来,大声叫道:“大逆不道!为师哪里错了!为师精通流云剑法,黄云剑诀,破云十二剑,斩霞三十六剑,难道不对吗?要不要为师现在使给你看!”
沈青玄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此刻的重阳真人,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沈青玄道:“说起我黄云宗剑法,你的确说的头头是道,但却不知,那日师父寿宴上,并非三师兄赢我,而是我赢了。自那日后,师父经常提起此时,以勉励三师兄勤修苦练,你若是师父,不会记不住此事。”
重阳真人脸色铁青,说道:“你赢了又如何?再不滚出紫微洞府,今日就让你毙命于此!”
重阳真人转身,直奔沈青玄而来,右手双指并拢,其上寒芒涌现,横扫沈青玄腰间。
沈青玄身体迅速后仰,跃出木屋,站在院中,神色严峻,说道:“冒充我师父,但却学得一点也不像。你刚才那一招以指代剑,十分就有八分不像。”
从方才那一指,沈青玄就已经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重阳真人绝非他师父。因为这一指中所蕴含的灵气,十分霸道凌厉,却非修炼黄云宗功法而来。
但好在既然他能避开这偷袭的一剑,心中就有十分把握,能赢下眼前这冒牌师父。
重阳真人冷声道:“我那一招,分明就是斩霞三十六剑中的第十式,使得可比你师父熟练多了,你说哪里不像。”他心中十分惊愕,方才那一剑出手,即便是重阳真人多半也是要身受重伤,谁知沈青玄竟能将他这一剑躲开。
沈青玄摇头道:“你这易容之术,倒是模仿的惟妙惟肖。但你身上不像之处多了去了,最不像的就是人格神韵不像。我师父为人沉稳,可不是你这种毛毛躁躁的性子。”
重阳真人目露凶光道:“是啊。我确实不是你师父。我这一指,比你师父快,比你师父狠,比你师父准。我出招前,没有半分预兆,这一点你师父一辈子都赶不上。可万万没想到,你竟能躲得开!”
沈青玄知道,在他下山前,他师父为修炼闭关,肯定进入过紫微洞府,眼前这假货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他师父些许事情。
而且他进入紫微洞府,就是为了探寻他师门的下落。眼前的重阳真人虽然是个假货,但却是极为重要的线索,绝对不可错失。
那重阳真人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想走,以后就留在这里好了。”说完,周身灵气四溢,继而凝结成一柄利剑,猛然斩向沈青玄。
沈青玄伸手接连点出数指,每一指都稳稳点在剑锋之上,霎那间嗡声大作,震耳欲聋。
两人战斗良久,难分伯仲。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重阳真人越打越是吃力,而沈青玄则仍是灵气绵延悠长,不见丝毫疲倦。
重阳真人大声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是重阳子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