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我就要池乙,只要池乙!”

赵竹芝趴在自己母亲的怀里,越发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婚事,现在被一个卖唱的给抢了去算什么?

其实初时不过是被池乙的好皮相给吸引了,虽然池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赵竹芝也不是非池乙不可,但是自从那日被林芸无意羞辱、被赵惠顶撞了一番后,这心中就生出了一丝不甘。

自己堂堂一个富家小姐,凭什么要被一个乡村野妇说道,又凭什么输给一个卖唱的,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去。

尤其是这些天,池家的包子摊在镇上摆起来以后,不仅这生意是愈来愈好,更是凭借着面条的新奇吃法,在镇上家喻户晓。

她慕名去吃了一次,那油泼面味道确实不错,但这都是其次,令她心惊还要属那唱小曲的赵惠的变化!

前些日子,她总觉得池乙拒了自己婚事,那是他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

可就这一回,就这一回!她看清了赵惠的美貌,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比下去了,还有赵惠身上那股子她所没有的韧劲也让她嫉妒的很,本以为是对方眼瞎,如今看来明明是人家找到珍珠,觉得她是那鱼目所以才娶了别人,她内心的怒火更加旺盛。

如若见不着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个人偏生就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转悠,晃的人难受,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不如人家。

尽管池家大嫂那天没有给她说什么好话,并且态度也是相当的不以为然,但是她觉得池家老太太肯定瞧不上这赵惠,还让人传了几次话过去,想给这池家个台阶,休了赵惠另娶她。

本以为照着年前池傅氏那见钱眼开的性子,只要诱饵足够,这场交易十拿九稳了。

谁知等了这么多天,池傅氏竟然这般沉得住气,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在镇上出现过。

于是赵竹芝便安排了父亲手下比较得力的几个混混去池家摊子上捣乱,不准她们再营业。

今天听见丫鬟说池傅氏来了,赵竹芝还以为能松口气,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就等着池傅氏这个老太上门求她。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池傅氏竟然一直到离开,没有提过她赵竹芝半句,甚至连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连番的动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连别人注视的目光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直接被人无视,怎么能让人不恼火。

赵竹芝越想越不甘心,就连刚刚母亲提的张生,县城张员外的独子都没有兴趣了。

这亭长夫人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终究是心疼孩子的穆青,看着赵竹芝狼狈的样子,心疼的紧,”芝儿乖!不就是个男人,那样的家境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加上池傅氏这个恶婆婆,这日子哪里能过的舒坦?你听娘的话,张家是县城里的高门大户,那张生又是张员外的独子,将来的日子那是池家再赶八辈子都不一定能赶上的。“

“你又何必……”

“我管你什么高门,什么大户,我说了我就要池乙一人,旁的人与我何干,要嫁你自己嫁去,反正我不嫁!”

亭长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竹芝急急打断了。

“娘,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女儿么,如今见我受了委屈,你怎得还叫我忍着呢?难不成你也觉得你女儿我不如那个唱小曲的?”

若是女儿一直刁蛮任性,那亭长夫人可能就真的不管不顾,直接强压了,谁知道这赵竹芝竟然瞬间变了态度,哭的不能自已,亭长夫人到嘴边的斥责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娇养长大的闺女,那是碰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是那在茶楼里唱小曲的女人能比的,莫说是自己女儿了,就是亭长夫人自己也觉得不甘心,那不是好歹的乡野村妇。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女人是何其的难,尤其是后院的女人,唯一的本事怕也就是在自家男人耳边吹吹耳边风罢了!

到了晚上,亭长夫人就将她的本事给用上了。

“简直胡闹!”‘

赵亭长只是听了个开头就直接打断,“芝儿的婚事不是已经说的好好的了,怎么提持家的小子?”

赵亭长一个已经躺下的人,瞬间又坐了起来,虽然他也爱自己的女儿,但是女儿价值在他眼里更加更要,谁要是破坏了这份价值,那可别怪他不客气。

“明日,你去趟老大那里,把芝儿和张家的婚事直接定下了,不可再有差错,也不可节外生枝,听明白了没有?我问你听明白了没有?”略重的语气直接惊到了还在哭泣的亭长夫人。

这夫人的本意是向自己的丈夫发发牢骚,再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可不是来看人脸色的,委屈的眼眶通红,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给亭长这个一吼,直接来了个美人垂泪!

毕竟这赵夫人比亭长年纪小了将近二十岁,这对老夫少妻可是当年的话题中心,对于这个小娇妻,平日里赵亭长那是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呢,可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的,今天竟然被骂了胡闹。

她就赵竹芝一个孩子,咋的,她这个当娘亲的,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

至于赵亭长一边忙着安慰伤心的娇妻,一边坚持己见,为难啊!真是为难啊!

只是这事容不得他不坚决。

今天他一回来就听了黎先生说傅瑛买地的事。

黎先生在汇报这买的情况时候,越想越不对劲,虽然这块地特殊,这个调价也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可是这事就是不对,仔细回味,那妇人像是故意激怒他的,这运气也好,正好碰上县府的小吏,让她以最低的价位买到了那块地。

这说着说着,懊恼之意有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的这汇报之事也越来越详细,包括进门后傅瑛的举动以及她拉县府小吏作证的经过。

赵亭长虽然不明白傅瑛为什么挑了一块无人问津的地,但是他本能觉得,这个妇人绝不像自己夫人所说的粗鄙不堪。

这事没弄好,人也没安抚好,还被无端扣了个不疼女儿,只疼前妻得儿子,还说他重男轻女,真是天大的冤枉。

“你别哭了,我哪有不疼芝儿。”

“池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跟县城的张家比。”

“哼!哪里比不得?分明是你这个老爹不敢驳了老大面子,拿我的芝儿做人情呢!一个商贾人家,哪里能跟读书人比?”赵夫人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一般。

至于这赵亭长么,那是急得青筋直跳,气血直往上冒。

虽然女儿得价值很重要,但是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将女儿当作的利益得筹码,如今这个选择是最好的,哪里挑剔的得。

“商贾人家如何,本朝又没说商贾人家不得入仕,那张家的张生如今也是个童生,且年纪比芝儿还小,正是当年池乙中秀才的年纪,怎得就不能成为下一个池乙。”赵亭长忍着气说道。

“那谁知道呢!”赵夫人有些嫌弃的说道。

“住嘴!”

“你莫说!商贾能让你家女儿衣食无忧,读书人也能读成白发穷秀才,若是将来池乙未能中举,若是两人真成了,将来芝儿是埋怨你还是埋怨我,没为她挑一门好夫婿?!我也不怕老实跟你说,光那池傅氏就不是你们母女俩能对付的了的。”

说完,也不等赵夫人反应,亭长直接拉了棉被盖在身上,梦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