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虚弱的何皎皎,此刻更显可怜。

申雪心脏一下抽痛,她整个人扑过去,搂着何皎皎上半身。

“你才二十五岁,都还早呢,只要你有勇气踏出第一步,往后的每一步都好了。”

申雪的怀抱,虽然轻轻的,但这是何皎皎飘摇的人生中,最后一根浮杆。

…………

医院外的长廊,时业怀许子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时业怀双手插兜,微微垂头,心情看起来很沉闷。

许子言瞥他一眼:“你搁这儿干什么呢?你老婆让你出来你就真出来了,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赶快回去,当你的好爸爸,好老公去?”

时业怀这才抬头,看向许子言的双眸,一向凌厉的眼眸,此刻隐隐透着悲凉无奈。

“你,你搞什么?”

时业怀这一副反常的样子,让许子言感到很奇怪。

“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情,人家肚子里有你孩子了,你不用管啊?”

时业怀眼神往下看,有些落寞。

“皎皎她不会想看见我的。”

许子言无奈闭眼。

缓了几秒要心肌梗死的心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时业怀:“不想看见你不是很正常吗,你之前怎么对人家的都忘了,不过毕竟是女人,哄哄也还行,你这样当个缩头乌龟站在这里,感觉里面躺着的女人,跟你没有关系似的。”

时业怀眉头皱的更深,他开口:“子言,你不懂。”

说话的语气低沉,有些无奈悲伤。

许子言冷笑:“公司上的事情我或许没你懂得多,但是男女关系上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懂。”

他往时业怀身边走近两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走廊:“时业怀,我现在命令你赶紧去陪你媳妇儿,再不去这女人就不是你的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严肃。

时业怀缓缓转头,眼神斜眯着他,隐隐藏着些危险的气息:“你再说一遍?”

许子言脸上面色微怔,举起的手悬在半空,尴尬的放不下来。

他不听自已的。

这男人,迟早把自已作死。

自已老婆都有孩子了,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冷血。

这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个命苦的。

时业怀淡淡看了他几秒钟,眼神从他震惊的脸上瞟过,转身离开。

许子言一脸难以置信,他目光紧随着时业怀越走越远的背影。

这就走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怪不得何皎皎天天闹着要离婚。

时业怀在脱离许子言视线的那一刻,心中的钝痛再也压抑不住,海水涨潮般席卷全身,他痛苦的紧闭双眼。

何皎皎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只是,昨晚上何皎皎向自已求救时,是自已不相信她,亲手甩开她的手。

现在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怕会给何皎皎更大的刺激。

……

后来的几日,何皎皎一直由申雪照顾,时业怀也没露面,不知道躲哪去了。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这天,何皎皎已经能下地了。

她一个人在医院的长廊,她无精打采的垂头,捂着肚子慢悠悠走路。

几个来回之后,一双矜贵的黑色小皮鞋踩在地上,落入眼内。

熟悉的感觉促使何皎皎猛然抬头。

看清眼前人后,她眼皮发烫,清亮的眸子马上蓄满泪水:“妈!”

她颤抖着开口。

老太太穿了一件厚实的深红色旗袍,披着一条大花披肩,满头黑发全烫了,整个人圆润而饱满。

看见何皎皎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还松松垮垮的,里面好像一根竹竿,受得不得了。

她脸色更是不好看,双眼疲乏,长时间的医院生活,她侧脸也不如之前软润,双唇病态的白,没有血色。

老太太满眼心疼,激动的说不出话。

只是双手颤颤巍巍的扶住了何皎皎。

好半晌,她才开口:“皎皎,你怎么这样了!”

老太太想都不用想,何皎皎本是什么都不往心里计较的性格,能把她折磨成这样的,除了自已那不争气的儿子,在没有别人了。

“是不是时业怀?肯定是他,肯定是那臭小子,他怎么了你了皎皎?”

何皎皎想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她为难,老太太直接开口。

“皎皎,你不用怕,子言都告诉我了。你现在肚子里有我们时家的小孙子,那就是我们时家的恩人,至于时业怀,不用理他,你听妈的,生下来,一切都不用你操心了。”

“我会找人,给你配最好的营养师,让你住最好的套间……”

“妈!”

何皎皎喊住她。

她只想离婚,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

她可不想孩子生出来,直接没有爸爸。

“怎么了皎皎,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妈能做到的,一定都给你办到。”

结婚这些年,虽然时业怀对自已不怎么样,这个婆婆倒是很可以。

何皎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妈,我跟时业怀已经要离婚了,他跟您说了吗?”

老太太脑子嗡嗡作响。

离婚!

她脚下一个不稳当,往后一仰,差点落空。

老太太稳了稳,镇定了几秒,定定的看着何皎皎:“离婚这事儿,不能草率,你跟业怀再商量商量!”

老太太微微仰头,看着何皎皎。

“妈,离婚的事情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只是犹豫,孩子要不要留。”

“留,留,当然留。”

时业怀都三十岁了,老太太也五十多了,半截身子都埋土了还没有半个孙子孙女,她知道何皎皎有了小孩之后,激动的马上就跑来医院了。

老太太伸出双手扶着何皎皎:“皎皎,你听话,咱不干傻事,我现在就去把时业怀那死小子给你抓过来,让他给你下跪认罪。”

“这混小子也真是的,自已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随心所欲的……”

她骂骂咧咧的,全然没有顾及口中的是自已的亲儿子。

~~~

时业怀这些天没去公司,自已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几天。

他坐在书房,整个房间黑沉沉的。

窗户前面的窗帘已经好几天没有拉开了,许是缺少阳光,时业怀脸色有些阴沉。面前的桌子上是一栋别墅的房产证,还有自已公司的股份转让书,还有一些其他的资产。

时业怀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眸半睁,有些呆呆地,很不符合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他把一切想清楚后,伸手拿起桌边的手机,找到何皎皎的联系方式,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下午三点,医院楼下,有事亲口说,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