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听后即刻站起身来,瞅了魏忠贤一眼,然后兴奋地道:“即刻宣见!”

魏忠贤则瞅了许显纯一眼,心里责备道:“能不能给咱家争口气!”

许显纯此时也半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西厂怎么做到的?

当时,李三才不是在熊熊大火出现后就乘船跑了吗?

“陛下!”

张贵这时已经走了进来。

天启一见到张贵就问道:“你们西厂真抓住了李三才?”

张贵回道:“是的,陛下!他李三才走私金丝楠木,且证据确凿!臣便派西厂的人去抓他,且臣现在已经拟好了参他的奏本。”

“怎么抓到的?”

天启问道。

张贵道:“皆赖属下用命!”

魏忠贤再次瞅了许显纯一眼。

许显纯:“……”

我也很用命的好不好!

天启拍了拍膝盖道:“无论怎么说,你们西厂这次立了大功,东厂没抓到他李三才,你西厂竟然抓的了!可见你西厂这次比东厂做的好!关键,你西厂只是因为他走私抓他,东厂这边是因为他犯了谋逆大桉,结果东厂还没西厂准备的充分。”

天启似乎是个PUA高手。

他这么一说,魏忠贤和许显纯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觉得这次在御前似乎丢了个大脸。

天启接着吩咐道:“把李三才押到这里来,朕要亲自见见他。”

“是!”

张贵回道。

没多久,西厂黄得功就奉命带人将李三才押到了天启这里来。

天启一见到李三才就问了起来:“李三才,朝廷待你可不薄,你为何要害朕?!”

李三才道:“罪臣无话可说!”

“你今日必须说!”

天启大喝一声。

李三才则瞅了张贵一眼,接着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天启道:“陛下,没错,这次您赢了,您赢得很彻底!但是,如果没有国舅张贵,你不会赢的!”

接着,李三才又看向张贵:“张国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举荐的第一个武将,就是个忠于皇帝的忠臣,敢为皇帝屠戮上百科道言官!设西厂后抄的第一个家竟然是晋商,把我们去年暂存在这几家商贾里的财富都给抄了!设武备学堂后其学堂的入伍生第一次作战就能打败建奴!老朽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你可否告诉我,让我死而无憾。”

张贵看了天启一眼。

天启命道:“回答他。”

张贵点点头,就问道:“很难吗?”

接着,张贵又道:“不就是实心为国做事而已。”

“我举荐满桂是因为他真值得举荐,不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

“我抄晋商,是因为他真的该抄,不是因为他们没带我一起赚钱;”

“我设武备学堂选的教习也是他们真的值得用,也不是因为我收了他们的钱;”

“一句话,实心为国!”

“所以,做到这些很难吗?”

张贵问后就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认为,他李修吾如果也实心为国,会比臣一个外戚做的更好!”

“说的没错!”

天启点点头,随即就看向李三才道:“你李三才如果实心为国,也不会差!”

说着,天启就感慨道:“大明到了今天这一步,就是实心为国的人太少了,连这些读了圣贤书的文臣士大夫也都只想着牟利,而不顾社稷黎民的安危!”

李三才听后呵呵冷笑起来:“既如此,罪臣无话可说!陛下也不必再让厂卫审罪臣的同党,引虏入关确系由罪臣主谋,罪臣的同党除了已被陛下抓捕的周延儒等人外,与罪臣有信件来往而证据可查的就是钱龙锡、刘玉汝、王万春这几个人,他们皆是江南官绅子弟,陛下派厂卫去抓捕时可要小心,罪臣相信他们也都不是那么容易被逮捕的。”

说着,李三才就又道:“事实上,若不是国舅爷早就伙同叶家的人收买了罪臣身边的人,罪臣也不会被你们抓到!”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

他不得不承认李三才说的很对,这些地头蛇,朝廷的厂卫还真不一定能成功捉拿归桉。

这时,张贵站出来道:“陛下,以臣之见其实也不难。这些地方上的奸贼无非是善于裹挟民意来对抗朝廷!但这里面的民意事实上只能代表士族乡绅们的民意,大部分民意他们是代表不了,如佃户和城镇雇工、小商贩、自耕农这些。”

“而士族乡绅其实也离不开朝廷,因为没有朝廷赋予他们的特权,他们也无法对抗地方上的官府和压迫庶民。”

“所以,如果他们不识抬举,要对抗朝廷的旨意,那朝廷就不带他们玩,干脆下旨言凡对抗旨意乃至打死钦差的州府,其州府士子皆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若十年后,还要对抗朝廷,那就再加十年,直到其知道忠心朝廷后才可准其参加科举!”

李三才听张贵这么说,先激动起来,朝张贵嚷道:“张国舅!你!你怎么能这样挑唆陛下,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天下士族任由君王践踏?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

张贵回了一句,接着又道:“好处就是,我大明可以真正实现只有一个皇帝,而不是千千万万个土皇帝,天下从此令行禁止。”

李三才:“……”

随即,李三才忙看向天启说道:“陛下!科举是抡才大典,而不能作为操纵天下读书人的权术啊!”

天启不得不承认张贵的提议算是切中了李三才这些士大夫的痛点。

于是,天启便道:“这次苏州士民打死朝廷厂卫缇骑,就显然违抗了朕的旨意,传旨礼部,从今年恩科开始,再加上接下来的十年内,苏州府籍士子皆不得再参加院试、乡试、会试!苏州府的读书人在这段时间内,当认真习读忠孝之书!此旨以《邸报》宣示天下各府,旦有如苏州士民此般抗命者,皆如此例!”

“陛下!哪有这样教训自己臣民的道理啊!”

李三才哭喊了起来。

天启没有理会,只吩咐道:“将李三才打入诏狱,同其他谋逆罪犯一起等待处决!另外,派人即刻去抓捕李三才所供认出的同党”

“遵旨!”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吩咐人把李三才押了下去。

“陛下!”

“陛下!”

李三才在被拖下去时,仍旧在大声喊着,且喊着又对张贵喊了起来:“国舅爷,你教唆陛下行如此手段,意欲何为,意欲何为啊!”

张贵澹澹一笑,瞥了天启一眼。

魏忠贤等押着李三才走后,天启则突然问着张贵:“苏州府士子十年内不得科举的旨意下去后,你说他们会服软吗?”

“如果服软最好,不服软只能请陛下让自己人逼着他们服软了。”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

很快,苏州府士子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的旨意就传到了苏州官绅士子的耳里。

“这,这,这……”

“朝廷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