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跨越
北国冰原，某处
莫许收起指针转得像陀螺的罗盘，抹了把即将冻结的鼻涕，略带鼻音地说：“应该就在前面。”
依旧一袭白裙的璐·德·罗兰叹了口气，“作为拯救世界的先锋队，咱们这队伍是不是寒碜了点？”
零把吸鼻涕的纸塞进路明非双脚间绑的塑料袋里，什么也没说。
小路同学依旧安详得仿佛刚刚去世。
“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有我这个先哲加上你这个天下第二龙，我相信没人拦得住我们，更何况他们还不想拦。”
“所以，我怎么进去？没记错的话我会被拦下来吧？”
“正常来说确实会，但有老板和路明非同学的双向意识作用，这道阻碍不会太难冲破，所以……”
莫许以狗熊抱树的姿势趴在了路明非身上，整个担架车随之一晃。
零摇了摇头，坐在路明非脑袋旁边抓住了把手。
“准备发射！”
璐·德·罗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微微俯身，双脚一前一后，双手抓住担架车的边缘，深吸一口气。
“三！”
“二！”
“一！”
话音刚落，璐·德·罗兰一脚踏碎冰面，激起雪花一片，担架车带着四个人以炮弹的速度飞向了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前方。
“芜湖！！！！！”
担架车在某个瞬间穿越了那不可见的边界，顺利进入了这片与世隔绝多年的空间。
但与料想中的不同，这里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寂静得令人不安。
“是连戏都懒得做了……”莫许猛地抬起头，“不对！”
他转身一看，果然，璐·德·罗兰没有成功进到这里。
“被耍了！”莫许一拍脑门，“本来是想将计就计，这下真是反被聪明误……”
“那怎么办？璐姐她会有危险吗？”
“危险当然有，”莫许脸上突然又露出笑容，“但不至于威胁生命，现在我终于知道暗面君主这么多年不对我出手的原因了，他们是在等我给他们造个充电宝啊，可惜……还是少算了一步！”
“我们走！”莫许推着担架车滑下了被雪铺满的山坡。
另一边，璐·德·罗兰终于撑开眼皮，努力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而憔悴的华国面孔。
“路麟城？”
“没错。”路麟城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海洋与水的七代种，艾多。”
“我觉得你是高兴得有点早了……”璐·德·罗兰晃了晃胳膊，发现四肢都被亮着金光的铁链锁住，无法动弹。
“别试了，就算你现在是黑王之下的至强龙王，也不可能挣脱这副消耗了三百条龙胎精血锻造的真理之锁。”路麟城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一刻我们等了多久。”
“我管你等多久，看这样子，你们是觉得锁住了我就能阻止他们？”
“当然不是，末日的来临是无法阻止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保全自身，无论代价如何，活下去，才有希望。而你，就是我们在世界的毁灭中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活龙炼金吗？”
璐·德·罗兰眯起了眼睛。
空无一人的尼伯龙根中，莫许推着担架车狂奔在雪地上，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一点阻止末日的心都没有，甚至还贴心地给莫许标注了前进路线。
“达芙妮这小妮子真是害人不浅！他们这么多年时间造个能量榨取器啥的还不是轻轻松松，咱们真得赶快了！”
眼看研究所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担架车上的路明非也开始蠢蠢欲动。
“让我来！”零拍着莫许的肩膀一记飞踢踢在担架车边缘，担架车立刻轱辘轱辘地冲进了研究所，在高台边缘晃了一晃，最终掉了下去。
等莫许和零赶到，担架车早已散架，路明非正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那个被一枪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小小身影。
“我来了，明泽。”
路明非把那柄金黄的圣枪随手拔出扔在地上，以最轻的动作把他抱了下来，他的后背上不断被杀死又不断再生的血肉已经和十字架融为一体，路明非轻轻抚过十字架，那不知什么材质的十字架便化作了一地的尘埃。
路明非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额头上，他轻哼两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哥哥……”
“不。”路明非轻声说道。
不？莫许挑了挑眉，看来故事比他想的还复杂一点，虽然现在璐肯定不好受，但冲上去打断至尊回忆过去估计也要被砍的，只能等着了，希望璐没事。
“我c你妈！”璐·德·罗兰对着路麟城破口大骂。
而路麟城看着扎在她手腕脚腕上的青铜针，满意地点点头。
青铜针不停地颤抖着，从璐·德·罗兰的身体中吸取血液，通过锁链把血传递到头顶上巨大的装置中，随着血液一点点注入，璐·德·罗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那个巨大的青铜装置却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好好看看吧，集合众元素之权柄的血，加上人类与龙族万年智慧的最终结晶，以及唯一一位完成吞噬的龙王肉身！这就是末日派的救世之道！”
“这就是第四个太阳纪的——诺亚方舟！”
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那超乎寻常的震颤，仿佛地球的心脏猛地一颤。
卫星传回的影像中，今天的太平洋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
“呜——”
鲸歌般的声响自太平洋的中央传到了每块大陆，突如其来的海啸昭示着它的归来，潮汐随着它的情绪起伏，瀚海听从它的号令，哪怕灵魂已经残缺不堪，它仍然拥有着龙王的威严！
它是波塞冬，它是尼奥尔德，它是埃吉尔，它即是海洋与水之王。
“真是疯子！”璐·德·罗兰不可置信地大喊，“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路麟城转过身，面色平静如一潭死水，“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自诩为暗面君主的那群龙，现在已经一个个躺在休眠仓里，他们的龙子龙孙基本上成了我们实验的牺牲品，但为了活下去他们别无选择，你知道为了保证血统的延续，他们做了什么选择吗？”
路麟城笑了一声，“他们各自选了一个人类做妻子，将生下的混血种当做自已的后代，反正人类的繁殖能力比龙族强太多，就算用做试验品也能很快再生出来，那可是曾经高高在上，视人类为草芥的龙族啊！最后却要屈辱地把混血种当做自已的孩子，这对龙族来说是能被钉在柱子上的耻辱吧？但为了活下去他们没有选择！”
“我们当然也是，强行让他们以龙形重生，敲掉了妹妹的眼睛和大脑，让哥哥把她吃掉，再把哥哥的脑子敲掉，撕开他的外壳，砸碎他的骨头，让他按照我们的想法长成一只鲸鱼的样子，又挖掉他的心脏，植入了这个能以龙血为供给让它永不疲劳的机关，它现在不是什么龙王，只是一具塞满了机器的干尸，但它能让我们活下去，它的牺牲就是崇高的！”
“你看不到这台机器的伟大吗！它只需要你一点点的血，就能让这座方舟在虚无的宇宙中漂流千年万年！甚至我们还创造出了人造的尼伯龙根！能让这只救世之鲸完全躲过世界的毁灭！”
“这是世界的幸运。”路麟城说道。
“那为什么要让他在希德降临？你们明明根本不需要拖延时间。”
“但我们需要元素！在那个没有元素、言灵与炼金术的世界里，哪怕耗干所有龙族的血，这艘方舟也坚持不到一年。”
“这样啊。”璐·德·罗兰脸上的痛苦突然消失不见，被一个和煦的笑容取代。
路麟城看着她的笑，猛然感觉一阵心悸，但现在就算黑王苏醒也无法妨碍他们了，自已为什么还会感到心悸。
“蠢货，世界树怎么可能让一个世界终结于毁灭，它是棵树啊，毁灭旧的是为了迎接新的，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线生机。”
“有灭世的龙，就有救世的人，不过，绝对不是你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