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白璃饭也没吃就从萧家匆匆离开,只说自己来枕水楼找鹿晓。这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枕水楼前坐了又坐,终于等到鹿晓了。
“白璃?”
一大早的白璃到枕水楼干嘛?鹿晓满脸疑惑,再看对方眼下乌青,难不成是一夜未眠?
“鹿晓,你可算来了!你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啊!”
听白璃这语气似有哭腔,鹿晓表示抱歉,“我加密过的,要到点才能接通,除非你能破译。”
听见破译,白璃打起精神,“鹿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看昨晚十二点以后萧家附近的监控视频。 ”
“这个,找萧歌不是更直接方便点吗?”鹿晓脱口而出,看见白璃的状态深觉事情应该不简单于是说:“你昨晚被人暗算了?不能让萧歌知道?”
白璃想起那个铺天盖地掠夺的吻,这应该是暗算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你等我一下。”
鹿晓说完将枕水楼大门打开招呼白璃进去坐着,为白璃端上一杯热水才匆忙跑去楼上拿自己的备用电脑。在白璃对面鹿晓开始认真操作着,清晨几缕阳光经由窗户折射进来照在屋内,鹿晓所在的方向正好与这光不期而遇,看着她炯炯有神的双眼,白璃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也会喜欢她的。不对,自己是个女人也喜欢她的,要不然怎么会把她当朋友呢。
“是这个吗?”
白璃还沉浸在那缕阳光带来的无限旖旎里,鹿晓已经把屏幕转过来了。
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又看了看上面的记录,白璃心中的恐怖比昨夜更甚。
这个摄像头的特别之处萧歌曾对自己说过,如果那人也知道所以才选这个地方下手,那意味着什么!
看着白璃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鹿晓心里有几分担忧。“寻常摄像头会有夜间模式,这里的似乎被人刻意换过。”
在视频里鹿晓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那应该是白璃。
白璃看到的却是那只出现了短短几秒的稍大一点的黑影,那应该是自己被压在墙上的时候成的像。只有几秒钟吗?白璃不相信,明明感觉至少有两分钟!所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可能,感觉不会骗人!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白璃欲言又止,她要怎么说呢,说出来真的不会对鹿晓造成什么困扰吗?
“没了,鹿晓,我能在你这儿休息一下吗?”
“我带你去。”
二楼虽然与往昔截然不同,但该有的卧室还是预留下了的。躺在床上,白璃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不拉窗帘就沉沉睡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让白璃觉得无比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又让白璃觉得不可置信,因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白有原。
在不清楚萧白两家的真面目时,白有原本就是个不谙世事天真阳光的少年。那时他被重新寄养在白家,整个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白家人不快又被送出去。白泽也比白有原大不了几岁,在白有原送进白家不到半月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白泽上哪儿都拉着自己这个二弟,那时白有棠反而因为他的到来倍受白泽冷落。
话又说回来,谁又会不喜欢儿童时期的白有原呢,他懂礼貌知进退,嘴巴甜惹人怜,关键还有个聪明的脑袋瓜,总是能想到些新奇的法子。甚至白家至今仍旧在他发明过的专利上获利,这是后话。
因为白泽与白有原亲近,后来白璃自然也与白有原亲近。那会儿在学校,除了有大哥白泽的偏宠还有二哥白有原的溺爱,白璃可以说是大家都羡慕的人。原本这些属于白璃的溺爱应该是萧歌的,但萧家把白有原送出去以后没多久便不在阳城久居,所以童年时期的白璃真的被当成公主一样被家里每个人宠着。
梦里就是这样的光景,自己趴在白有原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大哥白泽和三哥白有棠在身后追着两人。大家都在笑,是很开心的那种哈哈大笑。白璃上扬着嘴角在梦里笑出声来。
“二哥,跑快点,哈哈哈!”
木扶桑从门外走过时清清楚楚听见了这一句,唇畔勾起一抹微笑,然后回自己的休息室。
肚子饿得难受的时候白璃醒了,看见白璃下楼,鹿晓示意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
“先垫垫肚子吧。”
“谢谢。”
白璃坐在桌前吃起来,“没想到枕水楼不仅泡茶师傅手艺一绝,这点心味道也很赞。”
“这怕是得你谬赞了。”
“嗯?”
“悄悄告诉你这是我做的。”
“不是吧,鹿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熟能生巧而已,你要不要试试?”
“呃,那还是算了吧。”白璃笑着说,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刚才萧歌打电话问我关于你的事。”
“可千万别告诉她。”
“嗯。”鹿晓点点头,“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问题把白璃难住了,索性把头一仰搭在椅子靠背上,“随便吧,听天由命。”
话是这样说,事实却并不如此。
“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好,你注意安全。”
白璃转身离开,鹿晓看着她的身影,陷入沉思。
说好的三点半上班,木扶桑这么早就来了,白璃也一反常态一直等在枕水楼前,这两者之间要说没点什么关联鹿晓自己都不信。只是不知究竟是何关联?
“早呀!鹿老板。”
今日木扶桑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修剪得体的裤子将他的腿型修饰得很完美。脸上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的脸,鹿晓知道他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就随他吧,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奸诈就行。
“早,木师傅。”
“鹿老板喝一杯吗?”
鹿晓知道木扶桑说的是饮一杯早茶,这是父亲在时的习惯,自从父亲走后自己也很久没喝过早茶了。
跟在木扶桑身后上了二楼,在被翠竹屏风格挡的茶师座椅前的桌面上,鹿晓看见了一杯已经沏好的茶水。木扶桑坐下将这杯茶倒入桌内茶栏里,他不养茶宠,这个习惯倒又与旁人不同。关于茶宠,有人养是为附庸风雅,有人养是为追名逐利,也有人是因为真心喜欢。不养,应该是因为真心不喜欢吧。
“醒晨茶。”木扶桑将一杯颜色通透清澈的绿茶推向鹿晓。
鹿晓浅尝,这茶,的确是提神醒脑的。
“鹿老板还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木扶桑所指是二楼的装扮。
鹿晓摇摇头,“唬人而已。”
看鹿晓直率,木扶桑微笑,“若想把枕水楼做大便不能只是唬唬人。”
“思虑太多实在辛苦,难道木师傅愿意代劳。”
这,木扶桑属实没有想到鹿晓会这样回答自己。说她没有事业心吧,她知道要搞那些营销策略还想让自己给她吸粉赚钱。说她有事业心吧,一听说要操心忙碌她就打退堂鼓了,甚至还愿意将权柄下放。
“我也只愿做个闲散的茶艺师傅。”
“所以其实世人都爱安逸。”
这话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是夜,鹿晓向陆遥提及这件事,倒没有在扩张枕水楼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
白璃大着胆子再一次开车去了学校,依旧是那间教室,依旧是那个不知姓名的老师。
“能改成网课吗?”
白璃只有这一个想法,她原本也不想这么麻烦面对面学习。奈何对方并不同意,理由是白泽规定的。白泽之所以这样规定本就是变相地控制白璃的这两个小时,与其让白璃浪费时间在那些男女之情上,他宁可白璃面对枯燥的学习和培训老师。
上了课白璃小心翼翼开着车,今天很顺利,她平安到家了。洗漱好以后来到人工湖边的座椅上,感受夜风吹拂,看见萧歌与白有棠所在的卧室灯还亮着,一种寂寞感涌上心头。原本想拿捏姜远的,谁知道自己还没开始攻略,人家已经跑到万里之外了。这无聊的日子终归是太无聊了。
“哎!”白璃长长地叹一口气。
“求而不得,抓心挠肝。”
说罢便拖着步子回了卧室。
“我何苦来呢?”
躺在床上,白璃觉得自己之前多少是有点头脑不清晰才跑到曼城来。
是了,曼城有全球最好的花间品酒!
将衣服一换,白璃来到花间品酒。
这一次她没有去酒吧而是去的品酒阁。
像一品醉这样的品酒阁在花间品酒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那些店白璃几乎都去过,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一品醉。
“白小姐晚上好。”
服务员上前接过白璃的外套,恭恭敬敬跟在她的身后。白璃轻车熟路来到包间乐未央,服务员识趣退下,不多时推进来几瓶新酒。
“放下就行。”
知道白璃想一个人喝酒,服务员自觉守在门外。
手握仿水滴型酒瓶,鹿晓摇了摇,瓶身轻盈细滑,瓶内纯净无杂志,感觉像是一瓶好酒,不过也不一定。有些酒看似混浊其实口味极佳。
自己眼皮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的?白璃自己都记不清了。
从乐未央出来,白璃走到店外的广场上透气。现在正是花间品酒热闹的时候,广场上的人也特别多。
“美女,一个人?要不要哥哥陪陪你?”
扫了眼男人嘴里金灿灿的牙齿,白璃只能腹谤对方真俗且没品。对着不远处保安招招手那搭讪的老男人识趣离开了。
这就是为什么白璃不怕在花间品酒喝得酩酊大醉的原因。这里会对每一个顾客的人身安全负责,并且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所有问题。试问,这样的服务与态度怎么可能少得了回头客呢?
回到乐未央,白璃喝着闷酒。她并不嫉妒萧歌,也不嫉妒鹿晓,但,发自心底的羡慕让她倍感孤独。原本她在家人的宠爱里长大,不应该这样渴望被爱,一切的矛头又要指向白有原,那个畜牲!
记忆如潮涌来,白璃难以自持。
“白有原,你死了都还阴魂不散,你就是传说中的至贱之人吧!活着的时候是个贱人,死了也还是贱鬼。”
呵呵
白璃颓然一屁股坐下。
闷酒,不醉人,但醉心。
“听说你想我了?”
这熟悉的声音,白璃一个激灵。
她明明觉得自己睁开了眼睛却也只见一片漆黑。这是梦?白璃不断睁眼又闭眼,发现结果都一样。
是呼吸在自己耳后令人酥酥麻麻。
“你是谁!”
刚才的呼吸一下子不见了,白璃害怕起来。她满屋子开灯,把所有开关都按遍了也没见一丝光亮。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啊!”
白璃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周围却只回应她一片寂静。
“白有原,白有原!”
不知道为什么白璃就是确定这一切和白有原有关。
“不叫我二哥了?”
“果然是你!”
黑暗中白璃奋力一抓却什么也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敢承认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王八蛋,王八蛋!”白璃声音颤抖似乎崩溃。
又是那样的呼吸突然出现在自己耳朵后面,此刻白璃不再觉得酥麻。
“小丫头,还挺倔。”
是这样的声音,是这样的语气。记忆仿佛回到那段自己原本珍视后来厌弃的时光。
如果不是那一次白有原设计让四人醉酒,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自己或许也不会这样滥情,不会这样到处寻求那么一丁点儿的被爱被呵护,只是一切没有如果,岁月从不回头。
伤害过白有原,她认。爱过,她绝对不认!
叮。
一霎那,白璃眼前出现的依旧是刚才那个仿水滴型的酒瓶。
自己方才这是梦魇了?
“你走吧,我休息了。”
白璃将门打开招呼守在外面的服务员离开。
她有预感,白有原来了,就藏在这里。萧歌相信他死了,自己却从来没有相信过,那样的人就简简单单死了,对得起被他伤害过的那些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