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八染病
话说贺泊利走后，贺泊豪和赫雨霏有空就来公共租界帮着贺熙云装修药房，“六福”药房开业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赫雨霏大大咧咧，开朗外向，她从没想过害别人，所以以为别人也不会再来害她，以前所经历的劫难好似也忘了。
那贺泊豪却是心思缜密，有事没事就向六子、李大个、孙罗锅打听叶麻子、段誉德等恶人的行踪，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一日，六子和小七慌慌张张的跟着李大个的黄包车往“济世”跑，那李大个车上拉着的是“小八”。
小八耷拉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刚到“济世”门口，李大个忙抱着孩子就往贺泊豪桌前冲，小六小七紧随其后。
贺泊豪看到后，忙接过孩子往后台跑去。把孩子放在抢救台上，摸了摸颈动脉，体温表是进口的，很紧俏，医师们抢着用，贺泊豪好容易才给小八抢到，华氏105度（约摄氏度）。
看孩子嘴边还有呕吐物，裤子里还有“米泔样”粪便。
贺泊豪立即断定是霍乱，抓紧给孩子补水，好在药店还有紧俏的“盘尼西林”，贺泊豪赶紧给用上。
好在孩子呼吸心跳尚可，贺泊豪又用湿毛巾擦身，物理降温，有条不紊的治疗着。
孩子略有好转，但仍然意识模糊，显然是病了好久了，病情耽误了，所以才那么严重。
贺泊豪又带上口罩，洗了洗手后给小六小七和拉车的几位师傅各拿了一只口罩。
然后又让跟邓卓宏说：“情况很紧急，已经发现好几例霍乱病例了，当心大规模流行！其他几例治疗的及时，症状较轻，小八挺严重，卓宏哥待会帮着照料下！”
邓卓宏忙带上口罩道：“放心吧泊豪，小八交给我！”，邓卓宏又去问了下药房盘尼西林的库存。
邓卓宏又将情况给所有的同事医师们说了，也给黄智尧说了，黄智尧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对于黄智尧的态度，贺泊豪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悻悻离去。
贺泊豪又给正在华东大学堂实验室的钱婉玉打了个电话，钱婉玉道：“咱们上次研制出的国产霍乱疫苗还有一些，我这就给你送去！”
等了半个钟头，钱婉玉果然来到了“济世”。
钱婉玉道：“泊豪，我先给你打上一针！”
贺泊豪道：“婉玉姐，我不用打，我不会感染的！我从小到大从没得过病，我的身体对所有的病毒、细菌、支原体、支原体都免疫，我先给你打上！”说罢拉着钱婉玉胳膊就要打。
钱婉玉道：“剩的本来就不多了，我又给实验室同学老师留了几支。你还是打上比较保险！”，贺泊豪道：“我真的不是逞能，我要倒下了，会有多少病人会死去！我的身体细胞结构与你们常人不同，不会染任何疾病，疫苗珍贵，我打了太浪费了！我在咱们华东实验室显微镜观察过多次，也没找到为什么我这种细胞结构就有如此强大的免疫力和伤口愈合能力，也就没去深入研究，情况紧急我有空给你慢慢解释吧！”
钱婉玉也知道贺泊豪身体非常特殊，也是找不到原因，拗不过贺泊豪，就自己先打上了。
贺泊豪又拿来几支给小六、小七和门口的几个黄包车夫也都打上了。
忙完这些，体温表也空下来了，贺泊豪又让钱婉玉给小八量了量，华氏102度，比刚才好一些了。
贺泊豪问钱婉玉道：“为什么你舅舅好像对霍乱的事不太重视？”
钱婉玉道：“我也不知道！”
贺泊豪又去后台给邓卓宏打上了疫苗，钱婉玉拿来的疫苗只剩三支了。贺泊豪问邓卓宏道：“为什么老板好像不太重视霍乱的事”
邓卓宏看四下无人后道：“每次疫情，都是这些资本家发财的绝佳机会，所以人家才希望霍乱可以适度蔓延！”
贺泊豪茅塞顿开，自己感觉自己在上海这半年多貌似已经成熟多了，不再幼稚，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邓卓宏又低声说：“这些且不说，那黄某人跟日本人不清不楚，我正在搜集证据呢，你先去准备应战这次霍乱吧！”
贺泊豪道：“卓宏哥你要注意身体！” 邓卓宏道：“兄弟放心吧！”
钱婉玉忙完这边的事，跟贺泊豪道：“我要回学校去，尽量多做些疫苗出来”
贺泊豪道：“婉玉姐，你在华东和教授同学们一起尽量多做些疫苗出来，我再去给医院采购部说下，让他们多备些货！”
钱婉玉道：“好吧！”
于是贺泊豪跟采购部说了多次发现霍乱病例，希望能够引起重视，多多备货。但是几名同事看起来不屑一顾的表情，认为贺泊豪过于夸大其词，贺泊豪也就不再跟他们废话，不再耽搁了。
忙完这些，刚好中午了。贺泊豪也顾不得吃饭，拿着仅剩的三支疫苗喊上李大个，又叫上两个兄弟，共三辆黄包车奔那赫雨霏家里跑去，到了家，刚好贺熙云也在一起吃午饭，贺泊豪跟赫雨霏、赫拙和贺熙云都打上后，又叮嘱道：“打了疫苗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带口罩勤洗手！雨霏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上班了，带上口罩，去跟周团长说明情况，这几天也别演出了！”
贺熙云知道霍乱的厉害，点头称是：“泊豪哥放心吧！这三位大哥打过疫苗吗？”
赫雨霏也是对贺泊豪绝对信任，拿起口罩就去剧团找周团长去了。
贺泊豪道：“放心吧，打了！”
李大个道：“俺们也不懂啥是疫苗，贺俺们只知道泊豪是救俺们这些穷兄弟的。泊豪让俺干啥俺干啥！”
贺泊豪又跟贺熙云道：“熙云姐，你那里不是还有二十万法币吗？现在情况紧急，咱也不跟泊利那弟兄仨说了，咱们抓紧拿去租界把那抗生素和疫苗都买上，用这三辆车拉回来，等霍乱蔓延了，药品紧缺，这些洋人资本的医院肯定先顾着他们洋人自己，不管咱们中国人死活！”
贺熙云受贺正学言传身教，一身正气，满口答应，于是二人带着三位拉车的大哥，几个租界逢药店必停，有霍乱疫苗全部要，有盘尼西林必买，其他针管、降温药也是都买了不少，将那三辆黄包车装的满满当当。二十万法币也花的差不多了。
贺泊豪带着四人将那车卸在了还未开业的“六福”药店后，又叮嘱贺熙云道：“熙云姐，这些药物可得看好了，能救很多老百姓的命呢！”
贺熙云道：“泊豪放心吧！以前在大仁也是数次看到报道上海霍乱的报纸报道，但卫生局形同虚设，而这些资本家又是临上轿子才想起来没扎耳朵眼，就是苦了普通的老百姓了，哎！”
贺泊豪忙完这些，又急匆匆的带着三位拉车大哥往“济世”跑去。
回到“济世”，看了下小八的情况，贺泊豪说：“卓宏哥，孩子交给你我放心，治疗这孩子的钱我来负责。”
邓卓宏道：“费用我已经交给财务了，这边下午又出现了五六例一样症状的病人，我怕传染小六小七，已经让回雨霏那去了，小八症状仍然不轻，孩子没人照顾太可怜了，自己难受也不知道说，估计瘫倒了后才被小六送来！”
贺泊豪用“济世”的电话拨通了贺泊利留下的电话号码，给东平的兄弟打去了电话，电话是贺泊唐接的，听到久未相见的兄弟的声音，两人都很是亲热，聊个不停。
贺泊唐深知这个兄弟的人品、能力和脾气、秉性，道：“泊豪哥，你的判断我是绝对信任，本来咱的这些钱就是要换成药品和医疗物资的，你给我个银行账户号，我再给你打上五十万法币，把那租界的抗生素、疫苗给他买空！不够再给我说！”
贺泊豪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给了贺泊唐账号，又喊上李大个带上四辆车往租界赶去。
四辆车还没装满，果然如贺泊唐所说，租界的疫苗和盘尼西林还有治疗腹泻的中药就空了。
贺泊豪将药品物资卸到了还未开业的“六福”店里，贺熙云忙着给清点、摆置。
贺泊豪带着四辆车跑着回去了，转头跟李大个说道：“哥哥们，“济世”病人还等着我，我先行一步了！”说罢一溜烟跑的见不着影了。
四个拉车大哥呆住了，李大个道：“早就听六子说贺医师武艺高强，深藏不露，今个可是见识到了！”
其余三人也是连连称奇，一人道：“平时那么斯文的个文化人，人家这跑到“济世”，你李大个才刚行了一半，你也就只会埋汰我们，嘿嘿！”
和那李大个关系最铁的孙罗锅子也跟着煽风点火道：“一半？怕是还没行到“李和宝”吧，天天就会在我们脸前炫，你怎么不去人家贺医师跟前吹牛逼去啊！”
孙罗锅子天天被李大个损脚力不行，今个可算出口恶气了！
李大个被说到了痛处，却又不得不服，尴尬道：“再说，我把你那罗锅子给拍直了！赶路吧，你们。”
四人说笑着就往“济世”赶去，路上四人又都拉了活，都是拉病人，也都是和小八一样，上吐下泻。有的去租界洋人医院，也有去“济世”的。
话说贺泊豪回到了医院，快下班了，病人病例激增，症状都类似。
这一下午，“济世”的医师都是看这种病的，每个医师都与这种患者有过密切接触。
贺泊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当然，仍然是贺泊豪桌子前排的患者最多，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年轻医术高明，态度又好。
所有医师同事加班到深夜，过来的患者略微少了点，贺泊豪又去看了看小八，仍然腹泻，又发高烧了，邓卓宏也是x光机室和小八这几处跑，累的趴在小八床头睡着了。
贺泊豪喊醒了邓卓宏，让他去休息室值班室床上歇一会。
喂小八吃了治疗腹泻的中药，又跑去照料其他病患了。
忙乎到接近凌晨，睡了半小时。
第二日，贺泊豪还没醒就有患者来了，贺泊豪又开始忙碌了……
话说这“济世”扩建的是基本完工了，住院部床位也可以使用，院名大牌匾都做好了，“济世中西医结合医院”几个鎏金大字，只是装修收尾的细节没有做好，使用是没问题。
霍乱患者越来越多，更可怕的是，有几位医师同事也出现了症状。
挤在贺泊豪桌前排队的患者也是排成了长龙。
邓卓宏x光机室却不太忙，他也从后台跑到了前台，帮着贺泊豪。
又过了一日，情况愈发严重，“济世”的抗生素果然已经快要空了！其他租界的盘尼西林和疫苗价格暴涨几倍。
黄智尧院长也知道了这个情况，对贺泊豪佩服的五体投地，忙过来问贺泊豪如何处理，贺泊豪道：“有个朋友囤了一些，我可以去问问！”
于是就把实情如实告知了邓卓宏，和他商量了起来，邓卓宏道：“你就按照市价卖给老黄，这钱由你兄弟和你掌着，肯定要比这些吸血的资本家掌着要好！再说即使你把药品按照白菜价卖给老黄，老黄仍然时该多少仍然是多少！记住，你兄弟赚的是老黄的钱，不是老百姓的钱！”
于是贺泊豪就跟黄智尧说道有一批盘尼西林和疫苗，库存还不少，但是价格不便宜。
黄智尧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道：“价格随便，只要有货，有多少要多少！”
贺泊豪心想邓卓宏说的很对，既然是市价，那就是供求关系绝对的合理的价格，泊利哥和泊唐泊厚弟弟发这笔财，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钱掌在兄弟手里肯定要比在资本家手里强多了，我和爹爹一定会说服他们回馈社会的！
说罢就先叫上一辆车，和贺熙云一起拉来了几箱疫苗和几箱盘尼西林，黄院长看了看排成长队等药的病患，当即让药房清点了一下这些药品，按照市价，当即付给了贺熙云一张八十万法币的“济世”的现金存单。（有史可查，因为受限于当时技术和生产力落后，再加上民国通货膨胀，现在几毛钱一瓶的青霉素即盘尼西林，民国最高时基本等价于黄金！）
几箱盘尼西林两小时就空了，来打疫苗的也是越来越多，几箱疫苗也是眼见见底。
黄院长是喜上眉梢，忙又来找贺泊豪。
那贺泊豪为了患者，也不吝啬，道：“黄包车太小，拉的少不禁用！”
黄智尧道：“你领着司机开车去拉！”
贺泊豪坐上了黄智尧刚买的小轿车，又去贺熙云那拉了满满一车。
药房后勤清点了数量，货值三百六十万，当即找黄智尧签字，现金存款单付讫。
黄智尧又跟贺熙云说：“你还有货吗？再拉来，有多少要多少！”
贺熙云道：“几乎没了！还要留点自己店里卖！”
黄智尧微笑着把她送到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