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要怎么回答呢?
方弈年笑了笑,躺在太师椅悠闲道:“看你跑的急,先顺顺气。”
张兖怒道:“我怎么不急?!亏我还以为这羽家大公子是有个人样的,没想到心思这般歹毒,真是辱没了他冠的姓!”
嗯......要这么说的话,方弈年觉得他也挺辱没自己的姓的。
再递给他一杯热茶,方弈年道:“不过都是为了自保,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张兖道:“他害你就是不行!”
方弈年脸色僵了僵,须臾,正了正身子,道:“我也没什么损失,丞相府也没人找我麻烦,算抵消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本来就是他那混蛋弟弟有错在先,凭什么最后是他们得了便宜?!”
“那你要如何?去打那羽家兄弟一顿?”
张兖一怔,没有回答。
方弈年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笑道:“这事追究下去,对谁的都不好,只是我这名声啊,在邗都怕是更臭了。但是别人说两句便要杀了人家吗?悠悠众口哪里堵得住,皇上也不会因此就问罪于我,我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损失。”
张兖脊背挺直,头微微低了一点,眼睑垂下。许久,他说:“方弈年,我是不是很没用?”
方弈年正打算喝口茶呢,刚要去拿的手一顿:“为何这样说?”
“我好像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人帮忙的事。”
“怎么没有?”张兖声音有些激动,“先前太子老是找你,你生辰宴时他也来了,我还以为你跟他突然成好兄弟了。可是我想了很久,你又不是喜欢跟太子那种人交往,怎么会突然就走动频繁了,我就猜测是不是你有事要找太子帮忙。你为什么不找我呢?难道我帮不了你吗?”
方弈年没想到平时五大三粗,把人卖了都帮人数钱的张兖这么敏感,他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跟太子不是那种关系。”
打算站起来,谁知腰腿也酸痛的要命,方弈年只能慢慢爬起。
“太子威胁我,要我办事,所以这段时间才走的近点,除此以外,绝没有其他关系。”
张兖半信半疑道:“要你办什么事?他那么多人能使,为什么来找你?”
方弈年道:“因为我本事大。”
张兖咬牙切齿道:“方弈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唉,这憨货发起怒来还是挺可怕的,方弈年对他这夺命连环问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
“就是......嗯......他看上一个女子,然后那个女子与我有点交情,所以让我搭搭桥。”
张兖瞬间瞳孔放大:“这缺德事你也干?!”
方弈年连忙摆手:“那当然不会啊,所以我就说那女子已经婚配了,但是他不依不饶的,又来找我好几次,我受不了就去告诉皇上了,皇上训了他,他才收敛了点,你也知道,他喜新厌旧的快,这不没过两天又找了新的。”
张兖极为愤怒,看了看手边没有能打的东西,他直接一跺脚,道:“有此太子真是北燕之耻!阴晴不定、言行不一,皇上为何还不废了他?!”
方弈年连忙捂住他的嘴,连身体的酸痛都忘记了。
“这可不能乱说!张兄,别乱说啊。”
“为何不能?!他前脚才对南启公主深情以许,转眼就美人在怀,真是可笑至极!”
方弈年在心里为慕容桓默默祈祷,对不住了,你来挡挡刀吧,反正你挡刀比我厉害多了。
看张兖还是怒气喷涌,方弈年感觉那酸痛又上来了,急忙又坐回了太师椅。
等坐下时,他心里早已泪流满面。
这坐也是一种折磨啊。
张兖一进来就被羽家气的昏了头,这太子之事一说,更是火上浇油,根本没注意到方弈年的不对劲。此刻看他艰难下座才猛然醒悟:“羽垚那孙子打你了?!”
方弈年又是一惊,道:“没有,他——”
话还没说完呢,张兖又是一跺脚:“他怎么敢的?!给你使绊子就算了,还敢打你?!”
方弈年欲哭无泪:“能不能听我说完?”
巫溟也是被这位张公子惊到了,至少,他从没见他这么暴躁过。
夜镰虽与张公子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对这种满脸都是情绪的人是再懂不过了,急忙出来拉住他:“张公子莫急,我家世子并没有被打,我在呢,怎么会让世子被人打。”
张兖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便问道:“那你怎么看起来像受了伤?”
方弈年翻了个白眼:“我挥剑挥了五百下,你说呢?”
“啊?”
方弈年觑了去那柄长剑。
张兖拿过,随便耍了几个招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剑气带风,不愧是将门之子,耍兵器还是可以的。
方弈年连连点头。
张兖收剑,道:“好剑啊。”
方弈年暗道:是我不识货,认不出这种宝贝。
不过看他耍的轻松,好像也不像很重的样子,怎么到自己手上就跟要了老命似的。
他问道:“你不觉得重吗?”
“我家里比这重的兵器多得是,我拿轻点还得被我爹骂。”
“......”
方弈年想,终究是我不配了。
方弈年又看着曾拿过剑的巫溟问道:“你觉得重吗?”
巫溟道:“不重。”
方弈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张兖道:“怎么了?”
方弈年道:“可能我确实需要锻炼一下了。”
张兖安慰道:“你也不必勉强,这比起普通的剑确实是重了些,你又没怎么学过武,刚开始难免不适应。”
“这样啊。”
“不过,这么多年都没见你玩这些,怎么突然兴起了?”
说到这个方弈年就头疼啊,他揉了揉眉心,道:“是我大哥要每天挥剑五百下。”
“你哥?邕阳王?”
方弈年抬起眼皮看张兖,道:“那还能有谁?”
张兖偷偷凑过来,低声道:“我听说邕阳王长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真的吗?”
“嗯?”方弈年道,“听谁说的?”
“就城中的一些官宦子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我不小心听到了。”
方弈年睁大了眸子:“你好奇这个干什么?”
张兖道:“我家向来对身体强健的人有偏爱,比起那些酸腐的文官,有谋略,有勇气,能上沙场杀敌才是我们看重的。”
方弈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哎,我是病秧子啊,怎么感觉张大公子还挺喜欢跟我鬼混的。
“哦,这样啊。”方弈年道,“我哥确实看着比我高大强壮多了,常年在营中带兵,都不怎么回家,他还留了胡子,说是看着更凶一点,还能吓吓敌人。你说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儿郎留什么胡子,出去人家都以为他好老了。”
张兖笑道:“看来你大哥还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想认识认识了。”
“有机会一定介绍给你。”方弈年怔了一下,道,“不过我多年没回去了,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张兖不知道要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不会变的,你大哥肯定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兖向来不会安慰人,他也最怕这些要说好话的东西,于是他又挥起了那把剑,愣愣的,什么也不说了。
等他又跟夜镰熟络起来,称哥俩好时,已过了午时,他觉得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回去比较好,他爹喊他中午要回去吃饭来的,说是有客人来。
他向方弈年告别,走过一个长廊时,突然看见一个身影,那跟他在围猎那天见到的兰纪很像。但他转念一想,方弈年怎会与兰纪有交集,晃晃脑袋,他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