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使徒
杨明目光随章言的示意转动，当他看到原本华秋泠面前设备上显示的一行行数据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华秋泠此时还蹲坐在地外飞船的破洞之外，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血浆喷溅的死亡、充满宗教气息的复活，这对于华秋泠一个专注科研的年轻女性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泠儿，你快回来，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杨明看着华秋泠，语气异常严肃的说道。
“杨叔，可是江天他……”华秋泠迟疑道。
“泠儿！”杨明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华队长，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江天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受害者，此时应该以任务为重。”章言也配合着杨明搭腔道。
听见两人一唱一和的说起来，华秋泠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章言此人自特战队被杨明征召至地外组，工作上一丝不苟，公私分明。他确实一直对自己将和杨明的亲近态度带入到工作中有所不满，但大家一起共事多年，他了解自己的过往后一直对此保持缄默的态度。
另外关于江天的特别任务他也是了解内情的，章言此时提及这件事，明显是有所暗示。华秋泠虽然在极端情况下可能会陷入不可自制的情绪化，但她并不愚蠢。相反，作为一个十八岁就能完成理工科博士学位，后被特召进入地外组的优秀学者，她对于逻辑上异常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我知道了，对不起。”华秋泠听闻至此，收拾情绪重新走向原来的位置。
使徒一直手持光矛注视着华秋泠离开，一直到华秋泠走远，手中的光矛才再次散去。
华秋泠回到原来的位置后，她深吸一口气，逐渐平静自己的情绪。
章言用眼神向她示意，华秋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开始检查设备上的数据，地外飞船、使徒、江天，各项数据飞快的在她眼前划过。
就在这时，华秋泠发现江天的生命体征自始至终一直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下。也就是说，从使徒用光矛击穿江天的脑袋到运用神力将江天复活，他从来没有死过，甚至连心跳都没有过剧烈波动。
“好了，你们也见识过神迹了。吾秉持着父神对世人的博爱不追究你们破坏神圣传教仪式的罪责，你们现在可以退下了。现在吾将继续引导江天与父神连接。当他成为父神神柄的代行者，你们可以作为第一批信徒，聆听神的意志。”使徒急迫地说道。
地外飞船内部墙壁再次泛起纯白色的柔光，冥冥之中的唱诗声也渐渐响起。
话音刚落，使徒望向在场的众人，却发现没有人动，他们都齐齐地望向领头的杨明。
“你还在等什么？让你的人都撤走，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没有资格旁观神圣传教仪式。吾给你们十息的时间，不然吾便代父神将尔等净化于此了。”使徒盯着杨明说道，双手再次虚握，其中光矛缓慢凝聚。
杨明看向华秋泠，后者一直飞快的设备上计算着什么，此时才抬头向着杨明说道：“确认了，杨组长。”
杨明得到答案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漫步走向使徒说道：“使徒，你的神圣传教仪式可能要改日再进行了，我们先带走江天，对他进行全面的医疗评估。”
使徒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咆哮道：“你们这些低等生物，竟敢阻挠神的旨意！吾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完，使徒手中的光矛再次凝聚，准备发动攻击。
此时，杨明已经走至地外飞船的破洞旁边，他看看使徒手中的光矛又回头看了看华秋泠，后者自信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杨明便大步跨进了飞船之中。
杨明没有理会使徒的威胁，径直走向了江天，将他抱起后大步向外走去。
“你……你怎么敢……”使徒没有想到杨明竟然敢如此挑衅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被冷笑所取代。
“既然你们执意拒绝神圣传教仪式，你们便不配沐浴在父神的荣光之下。”使徒散去手中的光矛沉声念诵到，“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成为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父神曾告诫我们要有爱心，要学会包容，我愿再次宽恕你们。现在你们只需向我提供两个大型核聚变装置，我便会离开此地。我会向父神说明这一切，由父神来定夺。”使徒身后的羽翼渐渐收起，最终她轻轻地落在地上。
杨明将江天交给早已在地外飞船外等候的医疗团队，示意章言也进入飞船，转头看着使徒说道：“你还没有演够吗？现在我希望我们可以进行坦诚的交流。”
使徒盯着杨明一时无语。
“你一开始用江天展示的复活术，其实只是幻术吧。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江天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他只是被你用不知名的方式麻醉了，陪你演了一出戏。要说你对他造成最大的伤害，可能就是把他结结实实扔到墙上了。”
使徒依旧沉默着。
“想必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至于你所施展的这些‘神迹’一定消耗了你大量的能量。而且刚才最后散去的光矛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散作粒子消失在墙壁之中，而是直接消失了。所以这些光矛并不是你主动散去的，同时你身上的能量反应水准正在飞快降低。”
“而且自飞船内的高能反应开始，飞船的外形便在不断缩小。但在最后光矛散去的那一刻，飞船便固定在了球体的形态之下，我猜可以让你使用的资源已经耗尽了，现在飞船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功能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坦诚相待呢，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说不定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园里。”
看着依旧沉默的使徒，杨明朝章言微微示意，后者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朝着使徒的头顶便开了一枪。
“嘭！”
一声枪响在飞船内回荡，只见使徒头上的空气之中子弹仿佛击中了什么，突然一片模糊扭曲，仿佛空气中出现了马赛克，随即一根金属质感的软管从空中坠落。而越来越多的软管也浮现在空气之中，只见这些软管一头连接在飞船顶部，另一头全部连接在使徒背后。
“等等！不要！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使徒突然慌张的说道。
随着使徒的惊叫，哪里再有什么身着纯白职业装的女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玻璃罐，数以百计的金属软管连接在玻璃罐上，而罐子中的灌满了半透明的液体，其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块。金属块的表面在液体中不断的律动，逐渐形成了鲎虫的样子，但是它的身上并没有鲎虫那般圆滑的弧线，而是布满了棱角。
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杨明挑眉看向章言，仿佛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章言看到杨明看来，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吓唬吓唬它而已。
杨明朝使徒说道：“从你舰船出分离出来的医疗设备都具备接入我们网络进行扫描的能力，你所在的飞船肯定也可以，你所说的一切都过于符合我们的认知和圣经中的记载了。我不相信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我更不信神。”
“该死，你们星球上明明有84%的人口信封宗教，而基督教的信奉者更是占到了总人口的31.2%。我就不该太贪……”使徒的声音越来越小，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
“所以，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
“在你们语言中，你可以称我为阿迪斯。相信我，我对你们人类也没有任何敌意，我并不是主动来到你们的星球的。像你们这种身处小型星系其中之一悬臂偏远末端还无法进行星际旅行的低端碳基物种，不值得我们玻维虫——宇宙中最伟大的流浪者——投来任何的注意。”傲慢的语气从飞船内响起，“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只要你们向我提供足够的能源，帮助我修复飞船，等我回到我的族群之后我将向你们提供超过你们想象的科技，这些技术足以使你们占领附近所有的星系。”
“切，装什么啊，连寄人篱下的道理都不懂。”现场有二队的工作人员小声嘟囔道。
“杨组长，医疗团队发来诊断报告，江天只是昏迷了过去，随时可能醒过来，他的各项身体指征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华秋泠看到传来的报告第一时间向杨明喊道。
“好，你去看看他吧。”杨明将华秋泠眼中的担忧看在心里。
“你也听到了，你们的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之前只是想让他陪我演一出戏，作为坠毁在陌生星球的遇难者，我完全是处于自保，相比你们也可以理解我的行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交易？”使徒听罢朝杨明说道。
杨明沉默片刻说道：“我无法确保你或者你的种族都具有善意，如果在你回去之后带领族群返回想攻打占领我们的星球，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说来可能难以抵挡。不如在此之前，我们先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易来增进一下双方的关系，比如……从介绍你们种族所认知的宇宙开始。”
阿迪斯的身体表面出现了怪异的律动，它急切的声音响起：“我同意，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充满硅烷液体的大型容器，并且需要在每十分钟对硅烷液体进行更新。”
阿迪斯的话音刚落，另一道未知的声音也出现在了飞船之内，接着又用中文播报到。
【警告！检测到后门程序，即将启动全面自检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