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嫂子,这事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张家大婶刚追上方氏,就来上这么一句。

方氏的脸色还没有缓和:“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办?只是可怜我那三个孩子了。”说着便要落下泪来。

张家大婶眼珠子转了转,上前挽住方氏的手臂道:“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想想你那英年早逝的儿子,不就是被她气死的吗?”

方氏瞬间想起惨死的梁二,鼻尖一酸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可怜我的儿啊!”

“三个孩子还小,不知世故,只怕被自己亲娘卖了还帮着数钱呢。”张家大婶补充道。

“你那两个带把儿的自不必说,就算户籍分出去了,那也还是你梁家的血脉,还是一样要给你梁家传宗接代的。”

“梁丰跟着他娘,生意如果越做越大,那可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梁有现在在岳老夫子跟前求学,我听我家城儿说过,他天资聪慧佷得父子喜欢,这以后若是高中了,说不定还要进京做官,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梁满是个女娃,将来嫁人可是要得一笔丰厚的聘礼的。再往高了说,若是嫁了个好夫家,你们作为娘家人也能跟着享福。”

“现在你要是任由他们跟你脱离了关系,那以后不管什么样的泼天富贵,可都轮不到你头上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方氏停了脚步,她糊涂,她太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么长远呢。

她一脸感激的抓起张家大婶的手,语气难掩激动:“张家嫂子,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今儿个跟你来算是来对了。”

张家大婶心里冷笑一声:哼,现在才知道我的好了?

相安无事的几日后,时记糕点闭店一天,时夏给大家放一天的假。

难得休息,时夏找了人来修葺屋顶和窗户。

“周媒婆,就是这里了,你看了就知道,我绝对没有诳你。”院子门外,方氏的声音响起。

院子里,正在做事的人纷纷朝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粗布厚外衫的老妇人,领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眉心还有一颗黑痣,脸上的脂粉厚的看不出来本来面貌的妇人走了进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膘肥体圆,蓄着胡须,一脸凶相的中年男子。

时夏眉心突突直跳,她就说怎么今天右眼一直跳。

梁丰率先提着手里没放下的劈柴的斧头,走到了时夏和梁满前面站定。

“阿奶,你突然带两个不认识的人来我家做什么?”他眉心拧成川字,面色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经过大半年的将养,他早已不是先前那个瘦的麻杆一样的少年了。

现在的他身形健硕,个头也蹿高了不少,时夏目测他得有一米七五以上了。

但是比起方氏身后跟着的那个,还是矮了半个头。

方氏没有理会他,而是绕过梁丰的遮挡,偏过身子指着时夏说道:“你瞧,那就是我二儿媳妇,虽然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但是姿色不输常人。”

接着眼神向下,看向了时夏的腰间,表情很是猥琐:“你瞧她那大屁股,是最容易生儿子的。”

时夏心里一阵恶心,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媒婆将时夏上下打量了个遍,还连连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还不等她说话,她身后的男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就她了。最快什么时候能过门?老子可等不了很久。”

男子看着时夏,眼神贪婪,嘴角噙着一抹淫笑。

周媒婆嗔怪了他一眼:“看把你猴急的,再快也要三媒六聘不是?”

“她虽然是个寡妇,但也要按规矩来呀。”

时夏冷眼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合着这是当着她的面把她卖了。

真是无耻至极。

周媒婆往前走了两步,想过来跟时夏套近乎。

梁丰将手中的斧头往地上重重一扔,激起尘土飞扬,

周媒婆被吓了一跳,挥舞着手中的帕子,皱眉退了回去。

“就凭你也想给我娘做媒?”梁丰一脸讥讽的看着周媒婆。

又转眼嘲讽男子:“就凭你也想娶我娘?”

“呸!”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底的怒意渐渐加深:“你们也配!”

“这这这......”周媒婆气呼呼的指着梁丰,右脚在地上跺了跺,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转身责备方氏:“方婶,您这孙子也太没有教养了。”

男子也被梁丰激怒,气势汹汹的朝他们靠近。

梁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砍刀举在手里,明明自己害怕的不行,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你别过来,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的。”

时夏看着把她护在身后的两人,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方氏着急的安抚周媒婆,又急着骂梁丰和梁满:“你们两个跟着胡闹什么?我这是为你们娘好。”

梁丰脸色黑的像锅底,声音极冷:“为我娘好?为我娘好就是带人上门给她找不痛快?”

方氏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梁丰的头打偏到一边。

“我是你祖母,你就是这么和祖母说话的?”方氏的声音怒不可遏。

梁丰突然挨打,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时夏连忙上前查看伤势,梁满也扔了手里的砍刀,去弄湿帕子给他敷脸。

周媒婆见形势不妙,带着男子悄悄的离开了。

“诶周媒婆你先别走啊,不是说好了见到人就给二两银子的吗?”方氏在后面急急喊道。

然而周媒婆却像是见鬼了似的,脚步更快了。

方氏懒得追,反正也追不上。

她回头狠狠地瞪着时夏:“别以为户籍分出来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生是我梁家人,死是我梁家魂,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必须凡事都要听我这个婆婆的。”

好不容易逮着今天时夏在家,特意托周媒婆打听了个厉害的夫家带过来相看。

不成想,那两个小糊涂蛋居然帮着时夏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听不听的,不是你说了算。”时夏同样瞪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屑。

“您请自便吧!”说罢,丢下方氏在门口喝西北风,她们回屋里去给梁丰擦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