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9:37 九州B市异管部直属机场
一架黑色直升机正位于机场中央的无人机停机坪上方,直升机上印着代表议会的十字标志。随着直升机缓缓下落,飞速旋转的螺旋桨发出嘈杂的响声,地面上的灰尘也被其产生的的气流带动在半空飞舞。地面上不远处三位身穿着异管部门黑色制服的人员已经早早在这里等候接机。
随着飞机停稳,舱门缓缓打开,从直升机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人。男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匀称,身形高挑,背后背着一把长刀,胸前没有被制服遮盖处能看到一道长长的扎眼而骇人的伤疤,让面前接机的三位身经百战的异管部成员看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凭他们的想象力难以想象出什么样恐怖的对手才能造成那种骇人的伤口,更难以想像面前的男人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才能从那种对手手中活下来。相比于男人的威严与冷峻,他身旁一起下来的二十五岁仿佛的青年女性则显得与其他同龄的女孩没什么区别,但即使身穿着异管局那件被许多人私下吐槽老土的制服,也难以掩饰其美丽的脸蛋和让无数女性生羡的傲人身材。只是下意识得捋了捋如初雪般银白的长发便使面前两名较年轻的异管部男子看得心中荡漾起一阵暖意,脸颊不由得微微红了起来。
站在三名异管局人员中间的长官似的人物走上前,向男人伸出手进行自我介绍,“异常管理部六合分部B市后勤组组长,【祸级应对】罗天。”
男人与他握了握手也开口道“议会直属异常应对小组,【灾级应对】金戈。”跟在身旁的女性也跟着自报家门“【准灾级应对】付雪。”
听见两人的自我介绍,旁边站着的异管部人员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声嘟囔道“那个男人居然是【灾级应对】听说他们都强的像怪物。那个女孩年纪轻轻没想到也这么强。”
“对啊,B市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议会要派这种怪物大晚上的来这…”
“咳咳”罗天听到下属的窃窃私语重重的咳嗽两声,二人随即闭上了嘴巴。
“二位这么着急来B市,要执行什么任务,我们当地异管部门一定全力配合。”
“不了”金戈摆了摆手“任务涉及机密不能泄露,感谢罗组长配合。”金戈说话时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如同机器人一般冰冷。
“那要不要为二位安排一下住处。毕竟都这么晚了。”
“不必!”金戈的声音仿佛坚冰,冰冷刺骨,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们今晚就离开。”他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向前方走去,似乎罗天尴尬的样子与他毫无关系。
“对不住,哈哈,他就这样,对不住啊罗组长。”付雪一边向尴尬的脸通红的罗天赔笑一边跟上金戈的步伐。
“你就在市区随便逛逛吧。我自已去。凌晨两点,我们在这会合。”金戈的话语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仿佛他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机器人。
付雪快走两步挡在他身前,二人四目相对,付雪开口道“一定要这样吗,我是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武灵老师她还有孩子,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
“好了。”金戈钢铁般生硬的声音打断了付雪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武灵死了。”但随即那钢铁般的声音突然卡壳似的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对于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要下定很大的决心一样。“她是一个伟大的战友,她为了别人付出了几乎自已的一切,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哪怕这选择是杀死她.......”金戈丢下这句话。重重的关上当地异管部门配备的黑色吉普车的车门,发动车辆,扬长而去。只留下原地的付雪望着空中扬起的灰尘良久不语。
B市中心医院高级看护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秋烨小心翼翼将头探进屋里,却正好撞上屋内的两人的目光。其中一道来自一位年轻女孩,叫做孙沂心,是秋烨的同学,戴着眼镜,中等身高,黑亮的头发盘成丸子头,并没有化妆,样貌也算不上过分出众,但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乖巧可爱的感觉。另一道来自一个十岁仿佛的小姑娘,是秋烨的妹妹秋瞳,她的胸前戴着和秋烨同款的半月形吊坠。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秋烨,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仿佛能掐出水来。
“解释解释吧”孙沂心半开玩笑似的质问。
“解释解释吧”秋瞳用略显稚嫩的声音重复。
秋烨将手里的包子放到二人面前,挠着头嘿嘿笑着,“意外,意外。”随后又从背包里中掏出两盒冰淇淋。
“妈…她怎么样了。”而后秋烨的目光向病床上看去。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苍白而削瘦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长长的五颜六色的管子和输液管连接着女人的身体。只有一旁心电图屏幕上微弱而稳定得跳动着的曲线还在尽力宣告着女人的灵魂还没离开这个如枯尸般的身体。而病床前经过时间流逝已经浮现出淡黄色的名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女人的名字——武灵。
“阿姨她…”孙沂心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秋烨将椅子搬到病床前,握住母亲那个满是针眼的苍白的手。小声嘟囔着一些不知道是谁给母亲还是说给自已的话,然而这话却没能让心电图上那微弱的曲线有任何的意料之外的起落。
过了良久,秋烨抬起头,看到桌上的包子和冰淇淋已经被一扫而空,秋瞳正意犹未尽得咂着嘴,孙沂心正盯着秋烨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四目相对,秋烨苦笑着开口“沂心”
“嗯?”
“有点晚了,天气预报说一会会下雨,要不你先帮我把瞳瞳送回去吧。”
孙沂心的目光依旧紧盯着秋烨似乎还有点担心
秋烨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我没事,就是想再呆会,这几天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的秋瞳身边。
“哥哥今天多陪妈妈一会,等会回去给瞳瞳讲故事,先跟姐姐走好不好。”
秋瞳听见“讲故事”,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便急忙拽起女孩的手向着门口跑去。
“包给你带回去啊。”女孩拿起秋烨的包背在身后,被秋瞳拉扯着向门口走去。
“OK,明天见。”秋烨微笑着和女孩告别。
“明天再在学校看不到你你就死定了。”女孩故作凶狠的嘱咐。
“知道啦—”
“哐当…”门被女孩随手关上,房间里只剩下秋烨站在病房冷色调的灯光下。窗户半开着,但屋内却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连空气都闷热得让人压抑。
“要下雨了。”秋烨自言自语着缓缓坐回床前的凳子上,望向床头柜上被擦拭的锃亮的一家四口的合影。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段被尘封的六年前的回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父亲悠闲地斜靠在躺椅上看着报纸,母亲怀中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瞳瞳低声吟唱着摇篮曲。秋烨拿着玩具根本不顾烈日的炙烤,在后院的草坪上撒野似的疯跑。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放下报纸,挥了挥手示意秋烨过去,秋烨捧着玩具仰起头,父亲的大手抚摸着秋烨的头,缓缓开口声音威严而又充满爱意,“秋烨…”
“嗯?”秋烨仰起头,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
“爸爸和妈妈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次估计一个多月,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有叔叔阿姨来照顾你和瞳瞳。秋烨要听他们的话,看好妹妹好吗?”
“嗯嗯。”秋烨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记忆中父母总是出差,有的时候甚至一年只能见上几次面,但从照顾他的叔叔阿姨口中得知,父母在做的是保护世界的大事,这让秋烨总是对父母的工作怀着一种向往和敬畏。
秋烨的父母几乎从不食言,至少之前从未有过,答应过要买的玩具,约定好要野餐的行程,都会按时兑现,仿佛那种“最近很忙”,“你要懂大人的难。”等等这种大人惯用的借口似乎从来没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年少的秋烨曾天真的认为他们会永远完美兑现他们的承诺。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个雨夜。
…
…
…
秋烨几乎已经忘记了那天推开他家家门的人的样子,只记得从洞开的门中向屋内散发出的阴冷而潮湿的空气,记得身旁听到噩耗的人们从神情呆滞到面面相觑最后乱做一团,记得那晚妹妹在摇篮里撕心裂肺的哭喊了一宿,记得父亲之前温暖的大手变得僵硬而冰冷,记得从母亲身上延伸出的输液管和医疗器械以及心电图上微弱跳动着的曲线…
“吱呀—”病房门缓缓打开的声音裹挟着潮湿而压抑的空气挤进病房,一瞬间,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不适感让秋烨的汗毛根根竖起,他猛地转回头看向门口的来者,却在一瞬间僵在原地。
一瞬间,病房门口的男人胸口上的骇人的伤疤背后的长刀与六年前那个雨夜推开他家门的身影重合,就在这一瞬,无边的惊讶和恐惧如潮水般冲溃了秋烨脑中理性的大堤。
与此同时,远处一道炸雷响起,积蓄已久的暴雨不合时宜的倾泻而下。
秋烨的大脑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耳鸣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袭击着秋烨的神经,他看到男人的一张一合得说着什么,却只听到男人如机械般没有感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金戈”“武灵”“任务”“遗嘱”“拆除”“立即执行”的话。
几名护士和医生走进病房开始拆除连接着秋烨母亲身体的维生设备。秋烨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感大喊着冲上前去试图阻止他们。
“你们干什么,那是我妈,她还活着,你们…”
但秋烨很快被两名医生控制住。
“先生,你冷静,我们在执行武灵女士的遗嘱。”两名男医生一人按住秋烨的一只手臂试图安抚他。
“离她远点!!!”
秋烨几乎丧失了理智,伴随着愤怒的咆哮,秋烨的右手转变成为了金属向着阻拦他的人挥去。
“砰。”一声闷响,金戈早已绕到秋烨身后,稳准得一记手刀拍在秋烨的后颈,后者顿时昏死了过去。
“继续…”这是秋烨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